第6章 相看兩生厭(2 / 2)
侍從領命,叫來兩個跟車仆役耳語一番,那倆人便奔著許家別業而去。
車又行了一段,裴迆不知怎地忽然起了興致:「她那封信,改日找出予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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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許家別業停下,出乎意料的,竟沒見到守門仆役。
薑佛桑雖有疑惑,也並未多想,入內後直奔主園。
馭者自然是要止步的,臧氏安排的那個從人倒要跟著,被皎杏伸手攔下:「女君與八郎君見麵,必有許多話要說,咱們還是別跟去礙眼了,倘攪了事,太夫人跟前也不好交代。」
那從人麵露遲疑之色,但見皎杏這個貼身侍女都陪她一同等候在外,也不好再說什麼。
偌大主園,一路走來人影都未見,薑佛桑竟得以暢通無阻到了許晏的書房前。
正欲抬手扣門,卻鬼使神差的,扣改為了推。
吱嘎一聲,門扇敞開,薑佛桑邁步入內。
書案後,兩道人影匆忙分開。
麵如傅粉眉目清秀的是許晏,與他並肩跽坐的是一名方臉闊口的男子。
兩人同看一卷書,似正看到入神處,被她這個不速之客給打斷了,俱驚異莫名。
薑佛桑正欲開言,目光被方臉男子頭上的楮色頭巾吸引了去,心下不由暗忖,許八郎這時就與長生教教徒混在一處了?
許晏沒想到來的會是她,片刻愣神後,倉促起身,神色不甚自然,眼神也有些飄閃。
「你……」他快速鎮定下來,清了清嗓子,「此來何事?」
洞房都未入的人,難為還記得新婦的麵容。這下薑佛桑倒是信了,她之所以能進許家,全仰賴許晏「欽點」。
「不知此間有客,妾此來……實與郎君有事相商。」
許晏率先看向身旁男子:「匡兄,你看……」
那方臉男子一徑盯著薑佛桑瞧:「賢弟與夫人談話,某自當回避。」
語氣輕佻,眼神灼灼,薑佛桑雖略感不適,卻也不打算在一個陌生人身上花費太多心神。
待屋內隻剩她和許晏後,直接道明來意:「郎君與我既是相看生厭,何不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許晏隻當她是為新婚冷落來興師問罪,順便勸自己回府的,萬沒料到會是如此開局。
訝然之後便是一片沉默,良久方道:「我並不厭你。」
「但亦無歡喜。」薑佛桑一針見血。
她含笑而立,眉目婉轉,明明一副單薄羸弱之姿,眼神卻透出毅然決然的神采。
四目對視,許晏慢慢意識到,她並不是來與自己商議的,而是已經做了打算,且再無轉圜。
「不可!」他想都沒想,斷然拒絕。
「為何?」薑佛桑追問。
「此事全由母親做主。」
「君姑已經告知,迎我為婦全是郎君你的主意。」
許晏沒想到她連這個都知道了,臉色一時有些難堪。
薑佛桑嘴角仍帶著淡笑:「郎君既要娶我,卻又將我束之高閣,究竟是何緣故?若有難言之隱,何妨直白道來?強扭之瓜,難入於口,我亦不是那癡纏不休之人。一人智短,二人計長,說不定妾還能幫郎君分憂一二。」
許晏眼神閃爍,卻並未被說動,態度反強硬起來:「無緣,無故,更無難言之隱,全是你多思多慮。」
整整八年冷落,竟隻是她多思多慮?
薑佛桑唇畔笑容更盛,也不再客氣:「是我多思,還是郎君心中藏鬼?你聘我為婦,究竟要遮掩什麼,又或是為誰遮掩?」
「你——」許晏勃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