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心河睜開眼，還是繁星閃爍的天花板，隻不過夢遙的大腦袋也在其中，像天線寶寶裡傻不拉幾的小太陽。他猛地坐起，「嘭」火星撞地球，兩人腦袋相撞。夢遙疼得嗷嗷直叫，心河隻是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環顧四周，重重舒了口氣。
「你頭是鐵做的嗎？這麼硬？！」夢遙揉搓著略微腫脹的額頭
「你…乾嘛？」
「又做夢了？」
「嗯…」
「夢到什麼？」夢遙突然湊近，仔細觀察心河，像是在看一個實驗品。
心河厭惡地看著她，突然靈機一動，「你猜猜，我還能夢到什麼？」心河直勾勾望著她，一臉壞笑。
「流氓！」夢遙的臉刷地一下紅了起來，慌忙推開。
心河得意大笑，起身整理衣著，來到房門口，朝著夢遙大喊「愣著乾嘛，乾活了！」望著心河離去的背影，夢遙若有所思，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
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早餐，楊無月端坐在餐桌旁，微笑著織毛衣，見到心河，她起身鞠躬，一如往常。心河無語點點頭，隨便扒拉兩口，便起身準備離開，手卻被拉住。
「乾嘛！」心河嫌惡地掙脫她的手，楊無月又遞上一杯牛奶，伸到心河嘴邊。
「你有病嗎？！我說了，不喝，不喝！我！不喝！」心河生氣揮手一推，杯子被引力抓取，與地板相撞，摔得粉碎，乳白色的液體披蓋在身上，為它悼念。似是感受到不妥，林心河拿起宣傳資料，低著頭，氣沖沖離開。留下楊無月緩緩蹲下，收拾這一地雞毛，嘴角低垂。夢遙無奈地望了一眼，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追了上去。
「你不該這麼對你媽。那畢竟…」快步走在石板小路上的心河，被夢遙拉住。
「要你管？今天要是賣不出10台，咱們就別休息！」心河甩開她的手，不管不顧地向城鎮走去。
「凶什麼凶？！」夢遙氣鼓鼓看向心河，卻被撂在一旁，隻得追趕上去。「誒，等等我！你慢點兒！」
沿著蓬萊大街，兩人來到鎮上最邊緣的人家門口。門頭嶄新的對聯，與鏽跡斑斑的鐵門格格不入。心河忐忑不安地整理衣著，順了順頭發，深呼吸，敲響了門。
「哪個？」
「我！」
「你哪個？」
「我是萊特公司…」
「莫得錢！」屋內又傳來乒呤乓啷的聲音。
「你這個日龍包的，關火！湯都漏出來了！」
兩人尷尬地相視一眼，抽出幾張宣傳單從門縫塞了進去。
「抱歉，打擾了。有需要聯係我們，電話…」
「滾！」擲地有聲的腳步傳來，兩人倉皇逃離。下一家是一個水果店，「快來看，快來選，新鮮嘞蘋果、香蕉和梨子，快點兒買！」門頭掛著的喇叭不斷重復著單調的話語，商販和櫃台上的水果一樣，無精打采地躺著。心河把傳單塞到夢遙手中，使了個眼色。夢遙局促地走近。
「老板，我們最近在搞仿生人下鄉活動…」商販突然拿出一塊蒼蠅拍擊打水果表麵。「都夏天了，怎麼還那麼多蒼蠅？」
「老板，了解一下吧，特別劃算。」心河連忙補上一句。
「狗日嘞，還不走，想死啊！」商販沒搭理兩人，又狠狠地打了一下桌麵。
見狀，兩人留下一張宣傳單，準備離開。一陣強風吹來，刮倒了商販的廣告牌，幾個蘋果被順勢砸落在地上。心河趕忙扶起廣告牌，撿起蘋果物歸原位。商販卻起身，直勾勾地盯著心河。
「誒，你把我蘋果弄髒了，我啷個賣的出去安？
「明明是你這破廣告牌砸的，我們隻是好心…」夢遙迎了上來，把心河拽到身後。
「不是你們搞嘞，你撿它乾啥子安？」商販咄咄逼人問道
「哼，什麼年代了，還來這一套？奸商！」夢遙拉著心河就要走。商販卻攔在兩人身前。「弄爛了就要走啊？不得行，不賠不準走！」
人向來是喜歡看熱鬧的，一聽到爭吵，村民們就像蒼蠅聞見屎一樣，紛紛聚了過來，吃瓜地看著這一切。不說話，不插手，冷眼旁觀。夢遙掄起袖子準備大乾一場，心河卻攔在她的身前，掃碼支付。
「不好意思啊，這個我們買了。」心河微笑著點頭道歉，商販如戰勝的公雞得意地看著他們，滿意點頭。
「誒，你…」夢遙不解地看向心河。隻見他抓起那兩個沾滿泥土的蘋果，拉著夢遙便從人群中擠出離去，來到無人的角落。夢遙掙脫他的手。「你乾嘛這麼縱容他，這種人就該教訓教訓。」
「那你還想不想完成任務，早點回去了！」心河看著她，一臉無語。
自知理虧，夢遙撅了撅嘴，傲嬌地把身子背對著他。心河擦了擦蘋果上的泥土，遞給了她。
「不要，髒。」夢遙嫌棄地看了眼蘋果。
「能吃就行，花了錢呢」心河大口啃食，毫不在意。「嗯～難吃」他強行吞下。老話說得對，錢難掙屎難吃。
經此一役，兩人決定挑有經濟實力的人家入手，別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羊肉沒吃到，還惹得一身騷，最終他們選擇了一家門頭氣派的房屋。心河輕敲房門，出門迎接的是一個身形猥瑣，戴著老花眼鏡的大爺，他得意地望著夢遙驚訝的麵孔，主動走到心河身邊。
「大爺，您好，抱歉打擾您。最近我們在做仿生人下鄉活動…」心河見對方這麼熱情，不顧夢遙的阻攔，趕忙大步上前介紹。
「你覺得仿生人怎麼樣？」大爺拉住心河的手，不時捏捏手臂肩膀，意有所指。
「仿生人很好啊，它不僅可以幫我們做很多事，還可以陪伴我們！您看這是最新款的，它還…」心河正欲繼續介紹，卻被打斷。
「沒問你這個，我的意思是…」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下次再來！」夢遙上前拉住心河的手腕，欲把他帶走。心河一把甩開夢遙的手，責備地看了夢遙一眼，隨即換上服務的笑容，一臉歉意看向大爺。
「沒事大爺，我明白，您是想了解仿生人的具體功能嘛，它呀，不僅可以…」
「你覺得仿生人和人有什麼區別？」
「啊？區別…當然…」突然大腦傳來一陣劇痛，心河揉了揉太陽穴佯裝鎮定。
「人的標準是什麼？你又怎麼判斷仿生人和人？」大爺又一次打斷了心河的話頭。
麵對大爺咄咄逼人的問詢，心河啞口無言。他怎麼知道呢？他又怎麼會判斷呢？他不過是一個大廠裡的螺絲釘，拚命地想要活下去啊！那個吞噬萬物的黑洞、母親的歌聲再次浮現在腦海裡。
大爺見狀，還想進一步說些什麼。夢遙卻趁其不注意從心河背後沖了出來，一把將其推進房子裡，「砰」地一聲拉上房門，隨即屋內傳來劇烈響動，以及大爺不甘的怒吼「你們會後悔的！」
「他腦子有問題，咱別聽他的。」夢遙蹲在心河身旁，輕撫他的背。
「你還好嗎？」
「嗯…」
「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