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2）
時值初春，鄉野間一片片的油菜花在大自然春雨的滋潤下肆意生長，一片金黃。其中阡陌交通，雞犬相聞，與合金玻璃鋼的申城相比，頗有桃花源之意。
一座黑瓦白牆的小屋出現在眼前，牆邊爬滿了青藤，小院裡掛著一根木製的長椅，而一旁的向日葵對著他們，隨風搖擺。配上他們這副搖搖晃晃一瘸一拐的樣，心河不禁想到上世紀爆火的植物大戰僵屍，隻是他不愛吃腦花，也不願走進這個地方。
「要不？我們…？」心河像個怯戰蜥蜴，佇立在門口，。
「窮人不配擁有選擇。」夢遙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踢向心河的屁股，門順勢被撲開。
簡單的木質手工家具、一些精美的木質和裝飾品以及一些必須的電子設備，就是這個家的全部。一位中年女人身著樸素的布衣，安靜坐在沙發上，織著毛衣。看到摔倒的心河，她趕忙走過來扶起，心河掙紮試圖擺脫她的溫柔，可觸碰到瘦弱的手掌，那股反抗不知為何又縮了回去。
抬頭撞見中年女人的眼睛，清澈而又明淨，時間是一把殺豬刀，但隻要你比她更狠，它就無可奈何。腦海裡那位中年婦女與眼前的人重合，耳邊再次回盪起她溫柔的聲音。楊無月，他逃了這麼多年，又一次見到了，那位試圖控製他人生的女人。
待心河站起，楊無月向他鞠了個躬，微笑看著他，滿眼寵溺。似是想到什麼，她小跑到座椅邊，拿起織了一半的毛衣，對著心河的身體比劃。又是毛衣，又是這一套，她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假惺惺地乾嘛，有病吧？！」心河推開她的手。
「吃飯吧。」楊無月像是無事發生一樣，把它仔細折疊抱在月匈前，走向廚房。
心河恨恨地看向楊無月離開的方向，轉身欲走。
「誒，你要乾嘛？」
「出去住！」
「可…」
心河不管不顧地拉著夢遙向屋外走去，廚房飄來裊裊水汽，是熟悉的味道。撒旦化成的毒蛇化成食物的香氣在向他吐著信子，自己的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腦海裡又想到了自己所剩不多的餘額，不禁陷入了糾葛。
夢遙看著自我掙紮的心河，偷笑，「走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隨即沒好氣地拉他走向餐廳。
三菜一湯連帶著碗筷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乾淨的四角餐桌上，粉蒸肉、燒白、魚香肉絲、蓮藕排骨湯。這些需要時間的功夫菜，如今被完好地擺放在桌上，像是提前預知他要回家一樣，心河疑惑看向站在一旁的楊無月，
「哇！」夢遙興奮跑過來，手在空中揮舞，試圖捕捉所有香氣。「這也太香了！」隨即不管不顧地夾了一塊肉塞進嘴裡，一邊兒咀嚼一邊兒轉過頭對心河豎起了大拇指。
見狀，心河癟了癟嘴，切了一聲，與母親相對而坐。
「這是你最愛吃的」楊無月給心河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粉蒸肉。
「我自己知道，別管閒事！」心河連忙舉起碗推開她的手。看著她麵前空落落的飯碗，就像當初一樣，不覺一陣惡心憤怒。他大口大口地夾菜吃飯，隻為填飽肚子，迅速下桌。楊無月像是怕他不夠吃，夾菜的動作也變得更快了。
「排骨熬了一下午，菜也是剛從地裡摘得，應該很新鮮。你嘗嘗，多吃點。」
心河把碗筷重重砸向桌麵，捏緊拳頭，什麼也沒說。
「阿姨來，你也多吃點。」夢遙趕忙給楊無月夾菜，楊無月才停下動作，拿起碗開始吃飯。心河白了夢遙一眼，看了眼嘴裡還在嘀咕著什麼的楊無月，趕緊再吃幾口最愛的燒白，丟下筷子離席而去。完成任務，平安回去，成了心河唯一的心願。
家裡的格局仍舊如初，尋著記憶，心河來到一扇熟悉的木門前，門框上雕刻著一道道劃痕，那是他年少時成長的痕跡，門上還貼著海賊王的海報，經典總是經久不衰的，一代又一代，點燃每一位青春時的憧憬和向往。稚嫩的路飛戴著草帽，掛著標誌性的微笑與心河對視。他又看到了年少時，不顧母親的阻攔，去更大世界闖盪的自己。如今海賊王已完結，路飛成功當上海賊王，拿到屬於他的oneiece，而他還是資本的一顆螺絲釘，渴求著施舍，隨時麵臨著被替換的風險。
倏地，心河又想到那句經典名言。「條條大路通羅馬，可有的人生就在羅馬。」要是當初他多看幾集海賊王，知道他的爸爸是著名革命家龍，擁有的也是「尼卡」果實，是不是他就不會淪落至此呢？可人生哪兒有這麼多如果，那些假設都被電影小說用爛了，對於普通人，隻有壓得喘不過氣的生活和切切實實的困苦。不過，還要活著，不是嗎？想到這，心河不禁嘆了口氣，推開了門。
淡藍色的床單、青綠色的牆麵、整齊有序的書架、粗糙的木質玩具，還有繁星閃爍的宇宙被「印刻」於天花板，一個個星球懸掛其中，稚嫩拚貼痕跡留存，一切依然如故。心河愣在原地，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楊無月來到身邊，又向他鞠了個躬，微笑地看著他。「這麼假有必要嗎？裝什麼？」看著她畢恭畢敬的模樣，心河氣不打一處來，
突然，夢遙的腦袋從楊無月一側冒出，試圖偷偷鑽進房間，心河趕忙擋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