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府(1 / 2)
程府門外幾乘馬車穩穩停下,涼風吹起門上貼著的封條,程夫人一個大步跨下馬車,抹了一把熱淚,「我程門到底是有天公菩薩保佑,沒真讓咱落了難!這牢裡走一遭,往後定都有大福氣!」
後頭馬車也緩緩走下人來,馬兒旁一個滿頭插著金簪,脖子全戴著玉鏈,上著件鑲細絲、勾金花小襖子的婦人攙扶著花鬢斑白的程家老夫人。
就是在牢裡也沒髒了她這滿身富貴,她一下來便是尖尖的嗓音,說著一腔吳儂軟語「這算是搞的什麼事情,伯兄被冤枉這麼久,朝廷也沒個其他交代。」
「大伯兄說起來還是帶著軍功回都城的,就一個昌臨候的封頭就打發乾淨啦,也是夠好笑的」
「二嫂嫂可得注意唇舌也會遭禍,都城位在天子腳下,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就不怕又被關進牢裡?更何況咱全家都靠著大伯兄才能住進都城,就是封侯那也是普通人家比不得的。」
三房何氏牽著兩個圓滾滾的小孩兒下來,說完這話趕緊回過身子去扶著馬車內的程家三郎。
程家三郎程賦早些年摔斷了腿,走起路來怪是費勁,他笑著緩和氣氛「都進門再說吧,這天實在是冷,別讓老母親凍著了。」
二房莫氏白著眼,攙著老夫人就往屋子裡走,又突然間回過頭朝程大夫人問了句「大嫂嫂,怎不見大伯兄呀?」
程夫人聞言也回頭看了兩眼,確實沒瞧見人,她方才在馬車裡說起那日程婉被薑恕帶走,後來又被活活淹死的事兒。
近些天在牢裡也睡不好覺,她在馬車便沉沉睡了,這才睜眼來還沒太清醒,竟沒瞧那麼大個活人不見了。
她看從車上出來的程姝,忙走前覆上她的手問「你父親呢?」
「父親半路就下去了,說是要給祖母買些東西,父親走得急,姝兒也不忍心吵醒母親。」
「一家人好不容易好生生的團聚了,他又跑去買什麼東西。」程夫人嘆了聲,寒風全灌進她的衣裳裡頭,「快快快,讓丫鬟燒壺熱茶,都進去暖暖身子。」
程家府內的關係從來都是互相嗆來嗆去,畢竟俗話說不爭饅頭爭口氣,程家老少皆靠大房父親的俸祿生活,除了二叔父在雍州,其餘叔父都在程府,難免有時會遭母親臉色。
程家二房的叔父遠在雍州做著一縣知縣,二叔母也是因懷有生孕才隨著大軍回都城養胎。
程家三房便是因叔父摔斷一條腿,實在找不著活計就屈身在府孝敬老夫人,三叔母性情不大好,在府上總愛和二叔母絆些嘴。
還有個四房叔父
程婉倚靠在薑恕的馬車中細細盤算,從前她並未曾多注意那位四叔父,隻曉得前些年叔母去後,他就整日開始酗酒,半載不歸家也實屬尋常。
「多謝柳朝大人送我回府,可這會不會耽擱您去做別的事?」
「女郎君不必憂心,往後女郎君想去何處都由屬下接送,這也是督主的吩咐。」
「那多謝柳朝大人了。」程婉抽出車壁邊矮櫃裡的蘆紋銅鏡,瞧自個兒臉上添了些妝,氣色看上去比起從前好了許多,再幽居住著好像還長潤了些
馬車停在程府外,程婉在裡頭調整了許久情緒,臨下馬車前拍了拍臉也掩不住緊張,但生怕柳朝在外頭涼著了,她也顧不得心慌就走了出去。
「程女郎君,督主要屬下轉告。」
柳朝拱手「您什麼都不必慌,說錯話做錯事也不要緊,隻要切記別讓旁人拿到鞭子,別再被打傷臉,別的一切都有督主在,若旁人當真欺辱了您,督主自有手段叫他們後悔。」
程婉笑著說了句道謝的話,正打算走過去敲門,柳朝一步上前攔住她,並道「女郎君要立威便不能這樣走進去,您上馬車,屬下來敲門。」
「好」程婉隻好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