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厭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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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吠聲不絕。

戒備一番,見無事發生,榮華將軍臉色鐵青,心間升起被人戲耍的羞惱:「哪來的孽畜,還是速速打死了事!」

裹著白裘的薑嬈眼眉不動,玉白的手攏進寬廣大袖:「將軍何必與隻狗兒計較?」

她嗓音動聽,渾如昆山玉碎,眉心攜著淡淡的愁,似在憐惜裝進木人偶的好犬,又仿佛事事不掛心頭。

恰好合了那句話:真正的美人縱使滿臉寫著寡淡,也能不經意勾了人的魂。

少有男人能抵禦這般美色攻擊,少將軍榮華也不例外。

他一味想在公主麵前一逞雄風,沉聲道:「公主且後退一步,末將先除了這擾人耳的畜生!」

薑嬈緩緩抬起眉:「你說什麼?」

「末將——」

榮華雙手抱拳,未出的話堵在嗓子眼,生是被那道冷冽的視線凍得血液凝滯。

寒風掠過他的眉梢,他後知後覺地清醒過來:「末將逾越,還請公主恕罪。」

王室的公主,王可令她退,王後可令她退。

然能喝令她的人悉數不在此地,那麼在此處,薑嬈就是最大的。

倘她願意,固然可順從榮華的意。

但她不願。

她甚而感到厭煩,不願用柔軟的態度成全一個男人在女人麵前的暴戾輕狂。

她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才有的好心情轉瞬灰飛煙滅。

她上前半步:「哦?」

聲勢逼人。

涼過冬日的風。

榮華呆呆地不知所措。

顯然,薑嬈沒有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善心。

她漠然瞧著他,像在瞧一件死物,其中的鋒芒刺痛男人的驕傲自大,也戳破他自欺欺人的幻想。

哪怕兩人曾經有過短暫的婚約,哪怕門當戶對,將軍是王看中的良將,她薑嬈從來沒把人放心上。

否則不會當眾給他難堪。

無情的女人是世上最鋒利的美人刀,匿在暗處的柴青見了卻覺得滿心的爽。

總歸刀子不是割在她的心頭肉,她樂得看榮華出醜。

亂糟糟的狗吠聲中,氣氛僵硬,青年將軍漲紅臉,單膝跪地:「末將逾越,懇請公主恕罪!」

同樣的言辭,不同的姿態,薑嬈莞爾:「起來。」

榮華屈辱地不敢看前未婚妻的神色,更不敢再仗著前未婚夫的名頭,對公主有任何不敬。

這人不是他能駕馭的。

他想到啟程前王的囑咐。

不甘,不忿,不服。

偏偏薑嬈的心真就是石頭做的,捂不熱。

「把狗放出來,本宮養了。」

侍衛作勢劈開木人偶。

薑嬈眉心一動:「且慢。」

如此精致的物什,毀了倒是可惜。

她走近去看,繞著木人偶走了兩圈,待看懂上麵的關竅,笑著摁在一處機關。

人偶的『腹部』被打開。

陡然得見光明,黑犬傻乎乎愣在那。

薑嬈終於看清這隻脾氣不怎麼好的小東西。

全身潑墨般的黑,沒有一絲雜色,狗狗眼水潤,鼻子可可愛愛,看著怪乾淨。

她感嘆柴青的『別有用心』,吩咐狸奴從後廚取來鮮肉,用肉去引動黑犬。

「公主小心!」

「無礙。」

見了肉的狗乖乖巧巧,趁它狼吞虎咽的空當,一隻玉手穩穩當當落在狗頭。

觸感不錯,沒有貓毛細軟。

薑嬈此人極看眼緣,在『先來後到』上有著驚人的固執,她先有了『大善人』,就不會再像愛『大善人』一樣全身心地愛後來的貓貓狗狗。

柴青貓在樹上看得分明,公主愛貓甚過愛狗。

好個貓黨!

竟然和她一樣!

她眼睛眯起來,恍惚從薑嬈『不多的歡喜裡』嗅到同類的氣息。

「公主……」

「回稟公主,門外有隻大狗賴著不走。」

大狗?

薑嬈這回是真的笑了:「放它進來。」

不放進來也沒轍,狗是瘋狗,不要命地闖進來,和它相比,先前那隻簡直是沒長大的孩子。

見著大狗為黑犬舔毛的畫麵,狸奴小心查驗完畢,道:「公主,這應該是對『母女』。」

「那就一道養著。」

和親路途多寂寥,多養兩隻狗的事情,沒人想讓公主不快。

犬吠百聲,引來新犬。

這是成為『厭奴』的條件。

如今『新犬』已至,說過的話就要算數,薑嬈邊走邊笑,笑柴青狡猾,劍走偏鋒地做成此事,又笑她閒得慌,有這本事,當個機關大家不比做小賊好?

不過人各有誌,她想想也就罷了。

回房,睡醒的『大善人』睜著一對圓溜溜貓眼,尾巴高高翹起,圍著主人撒嬌。

薑嬈愛憐地扌莫扌莫它的貓耳。

一旁的狸奴早有準備地在貓碗倒好生骨肉,主仆三人不約而同看貓進食。

「厭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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