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1 / 2)
春水鎮山清水秀,是不折不扣的美人窩、富貴地,靠著這本連載的艷情話本,芙蓉書坊賺得金缽滿盆。
大街小巷,茶樓酒肆,包括姑娘家的閨房都在悄扌莫扌莫談論『壞先生』的最新力作——《楊柳細月要》。
故事裡的女主名為楊柳,是個二十一歲守喪的新寡,寡婦生得俏,豐乳肥臀,美貌動人,引無數人競折月要。
前頭也說了,春水鎮被稱為美人鎮,美人多的地方風月就多。
艷情話本在小鎮算不得出格,存著那點好奇心男男女女偶爾也會翻出來看,但在『壞先生』之前,沒有任何一人能達到這個高度。
走出門去交際,沒看過《楊柳細月要》,旁人都懶得理你。
現在是什麼世道呢?
九州割據,九國並存,自聖人開啟民智,戰火紛飛裡文運昌隆,風氣開闊,造成人們『活在當下』的慣例。
又因戰爭頻發,人口數量下降,生過孩子的女人再嫁反而比黃花閨女更受歡迎。
這裡壓根沒有三從四德、裹小腳、立貞潔牌坊一說,女子被外男扌莫了手不用懸梁自盡,男男女女亦不必遵守繁瑣的男女之大防。
帶著烽火味的土壤孕育出無限驚艷的才思,《楊柳細月要》甫一問世,僅僅靠著前三回的綺麗情節就死死抓住看客的眼和心。
守在芙蓉書坊門外催更的人不計其數,書坊的坊主為避風頭隻能躲起來。
他們問他要下文,哪有什麼下文?這得看『壞先生』何時有心情送文稿來!
「坊主,坊主——」
「就說我不在!」
「……」
夥計抓心撓肺地搔搔後腦勺,訕訕地退出去。
春水鎮的男女老少好奇死了『壞先生』的廬山真麵,恨不得跑人家門口盯著先生撰文。
春水坊,柴青窩在姑姑閨房樂得享清閒,咽下那塊新鮮出爐的梅花糕,她不大滿意:「噎得慌。」
「有吃的就不錯了,還挑?」
柳眉拿眼斜睨她,末了想到坊裡小姐妹早間熱火朝天的議論,她身子前傾,沉甸甸的月匈擱在紅木小桌,柴青飛快瞥了眼,繼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瞅著書架上的花瓶發呆。
「壞東西。」一根手指戳在她腦門,柳眉媚笑:「壞東西最近撰文沒?」
「沒。」
「怎麼這麼懶!」
春水坊的花魁不乾了,作勢撤走桌上的各樣糕點。
柴青眼疾手快地按住她手,承諾道:「今晚就寫!」
「寫好要先送過來。」
「?」
「怎麼,我還看不得了?」
柴青嘿嘿撓頭:「看得,看得,姑姑要看,那我肯定好好寫。」
這還算句人話。
柳眉眼眉舒展,心氣順了,昨夜縱欲的酸懶勁泛上來:「來給姑姑捏捏腿。」
「捏腿?這不妥罷?」
話沒說完就挨了踹:「少貧嘴!」
合歡宗妖女這一腳威力不輕,一般人哪受得住?
好在柴青不是一般人,扶著柳眉往美人榻躺好,搓搓手,掌心搓熱了,這才殷勤伺候。
「嗯……舒服,再往上點……」
柴青耳尖竄紅,任勞任怨地被差遣。
一炷香後,她鼻尖滲出細汗:「姑姑不急著回宗門?」
柳眉細細瞅她按摩的手法,眼波橫流:「怎的,嫌棄我了?」
「這哪能?」
柴青直勾勾看她那截玉白的雪頸,看著一滴汗順著下頜淌下來,她暗自嘆了聲「妖精」。
「這不怕耽誤了姑姑繼承宗門的大任,我是誰呀,一介小民,哪值得姑姑為我做此犧牲?」
三句話不到她就開始自我埋汰,柳眉不曉得她給哪兒學來的臭毛病。
風流劍最輝煌的年代,九州的王都得賣他一個顏麵,哪怕柴令不在了,當年的人還沒死光呢,召集起來護一個柴青綽綽有餘……
她麵上微寒,自責折騰十一年還是沒把人護好。
柴令此人自信到自負的地步,隻認自己的理兒,別人說的全是廢話。
至於柴青,生下來被親爹丟在小鎮,鎮子上的人隻知『柴郎』遊手好閒是個壞蛋,不識他真實身份。
柴青呱呱墜地沒了娘,七歲死了爹,孤零零如長在荒地的野草,以前柳眉還不覺得,現在越品越感覺這壞胚子喪得邪門。
二十歲,鮮花綻放的好時節,除了使壞時靈氣四溢撓人心坎,一天十二個時辰,得有小一半蔫了吧唧的。
她抬起小腿,玉足踩著這人:「這話我可不愛聽。」
小民多了去了,哪個值得柳眉耗費人生最寶貴的青春來守護?
雖然到最後也沒照顧地多好,她抿抿嘴:「下次再不長記性,揍你。」
柴青握著她腳踝,把玩兩下,無所謂地笑笑。
新作一出,外麵都在猜測『壞先生』是何等風流人物,哪曉得他們推崇備至的先生喪起來能氣死人?
柳眉直呼「作孽」。
這樣可不行。
她打起精神,直起身挺挺月匈脯,玉臂摟著柴青:「青青,想男人嗎?」
柴青扯扯嘴角,她又不需要練采陽補陰的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