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四章 知錯能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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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迫於無奈,準備按照沈亦兒的吩咐去見沈溪,但心中始終感到很不痛快,不想如此輕易便就範……沈溪這種緊逼的態度讓他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做得很沒尊嚴。

朱厚照從行宮後院出來,木著臉,悶悶不樂,服侍在旁的小擰子很有眼力勁兒,看破不說破,始終緘默不語。

「人下獄了嗎?」

朱厚照先來到書房,背著手來回踱步,沉默良久,突然問了一句。

小擰子有些意外,趕緊回道:「陛下是問江彬和許泰嗎?話已傳出去了,不知下麵的人是否會按照禦旨辦事……奴婢這就去問問?」

朱厚照擺了擺手:「這種事不必問,朕心裡有數……你去跟沈尚書說,讓他好好休息,再送些補品過去,讓他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朕回頭便會召見。」

小擰子道:「奴婢現在就去傳話嗎?」

「嗯。」

朱厚照心不在焉地點頭,隨後抬頭看向小擰子,「你說什麼?」

小擰子畢恭畢敬地道:「是否讓奴婢去給沈大人傳話?」

「去吧。」

朱厚照擺擺手,「一定記得讓沈尚書休息好,他這兩天累壞了,很容易病倒……皇後最在意他這個兄長,其實朕也在意,隻是平時不說罷了。」

……

……

朱厚照並不想見沈溪,但君無戲言,既然答應了沈亦兒就不能食言而肥,入夜後他突然想起來,叫人來詢問沈溪的情況時,才從小擰子那裡得知沈溪仍舊沒走。

「還沒走?沒把話傳到?朕對你說的那些,你都聽到狗耳朵裡了?」朱厚照氣急敗壞,怎麼也沒料到沈溪會如此執著。

小擰子委屈地道:「奴婢辦事不利,苦勸沈大人很久他也不肯去驛站休息,小的本想跟陛下回稟但無機會……奴婢沒用……」

小擰子看似認錯,但其實是在說,我想跟您稟告但無機會,誰讓您一天沒召見我?

朱厚照惱火地道:「站著宮門前不走?差不多兩天了吧?出了事誰能承擔?」

小擰子道:「陛下,沈大人的意思是若不能親自見到您,絕對不會走,奴婢實在沒辦法,奴婢很想幫陛下還有沈大人……」

「沒用的東西,光會說風涼話,真讓朕失望。」

朱厚照罵了兩句,就要往外走,突然想起什麼,沖著小擰子吩咐,「你不用跟朕出去……你到後院去跟皇後說一聲,朕去見她兄長了,讓她不用擔心!」

「是。」

小擰子一陣愕然,想到要去跟沈亦兒解釋他就一陣頭疼,顯然他不太適應多一個主子,而且這個主子還是個任性的小女生。

……

……

朱厚照終歸還是硬著頭皮到行宮門口去見沈溪,君臣會麵並未有太多禮數,沈溪低著頭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眼神冷漠,看上去了無生氣。

朱厚照道:「先生久違了,咱們找個地方敘話吧。」

說著他便想帶沈溪到行宮內隨便找個房間聊聊天,君臣間好好溝通一下。

可惜走出兩步,感覺沒對,朱厚照回過頭來,發現沈溪站在那兒沒動,借助燈籠的光芒仔細辨認清楚,才確定沈溪沒有暈厥過去。

「先生,咱有話好好說,您有什麼事情不能上奏嗎?你到了這裡來,京城事務怎麼辦?」

朱厚照本想喝斥,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他見到沈溪後膽怯油然而生,讓他不敢跟沈溪正麵麵對。

沈溪道:「陛下已成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難道還不清楚嗎?」

朱厚照麵色不善:「先生這話是何意?難道朕處置王守仁有錯?他背著朕想把江彬和許泰弄死,這算什麼?就算二人真的有罪,那也該是朕派人審問,這是朝堂的規矩,不容破壞!」

「江彬和許泰有罪,所以朕將他們下獄,但王守仁就沒犯錯嗎?」

沈溪問道:「陛下治國,是要靠忠臣良將,還是靠奸佞小人?」

「先生,你這麼說就有些過分了。」

朱厚照板著臉,老氣橫秋地道,「朕承認這次用錯了江彬,但不代表他的錯有多離譜,危急時刻,他不是帶兵成功突圍了嗎?當時是朕犯了錯,導致他孤軍深入,最後九死一生回來,這種情況下朕忍心殺他?」

「至於說江彬和許泰是佞臣,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江彬曾救過朕的性命,又跟隨朕走南闖北,一心護主,怎算佞臣?朕哪次用他辦事含糊了?就算江南一戰,他也立下大功。」

沈溪搖了搖頭:「若陛下覺得靠江彬之流能治國,那就大錯特錯,這種人不過是想借陛下的寵信謀求私利,而不是為國為民。」

朱厚照冷笑不已:「先生說得可真是輕巧,難道先生做每件事都是為國為民,沒有絲毫私心?」

當朱厚照話語出口,立即意識到有些言重了,而沈溪好像也很生氣,頭扭向一邊,君臣二人沉默相對,氣氛異常尷尬。

良久,沈溪輕輕嘆了口氣,臉上滿是失望,道:「陛下還是考慮清楚為好,無論王守仁有多大罪,他都獲得朝中絕大多數官員的支持,若陛下想成就他賢良的名聲,讓自己背上千古罵名,盡可下死手……是讓大明長治久安,還是烽煙四起,陛下自己掂量,臣不過是來跟陛下提醒一聲。」

朱厚照道:「這也算提醒的話麼?朕怎麼聽起來那麼像是威脅啊?」

像是任性的小孩子賭氣,朱厚照氣鼓鼓地望著沈溪,一點兒也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君臣矛盾越發尖銳。朱厚照知道這一切是沈溪堅持來宣府且執意麵聖造成的惡果,沈溪也很清楚現在的局麵是如何形成的。

沈溪恭敬行禮:「臣領皇命處理朝務,但同時還要督促江南軍務,實在力不能及。」

朱厚照用錯愕的目光望向沈溪,問道:「怎麼,先生想跟朕請辭嗎?」

沈溪道:「距離陛下決定出征佛郎機國及其海外屬地的時間還有一年,如今備戰工作一塌糊塗,臣希望能親自往江南一趟督導。」

「不可!」

朱厚照直接回絕,「先生就這麼走了,旁人會如何評價朕?他們會覺得朕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壞了跟心腹大臣的關係,朕的罵名可就真背上了……先生,你非要跟朕唱反調嗎?」

沈溪閉上眼,微微搖頭:「臣更想成就陛下的美名!陛下若能虛懷若穀,將王守仁釋放,再將戰爭中犯下過錯的罪臣懲戒,那陛下將會獲得天下人尊重……陛下明知是錯,為何非要錯上加錯呢?」

一句聽上去如同指責的話,讓朱厚照身體一震。稍微思索後,他沉著臉道:「看來朕沒法說服先生你了,朕答應回去後好好考慮這件事,先生先回去休息可好?」

沈溪道:「臣想得到確切的答案。」

朱厚照一擺手:「朕答應了會秉公辦理,先生若不回去的話,朕可不敢保證不會殺王守仁!先生是在逼朕!」

說到最後,朱厚照用威脅的口口勿對沈溪說道……這是拿王守仁的生命逼迫沈溪就範。

「唉!」

沈溪嘆了口氣,對朱厚照拱手一禮,不再多廢話,轉身而去,這下朱厚照又非常意外,瞠目結舌地站在那兒。等沈溪走遠,朱厚照才反應過來,搖頭道:「事情這麼容易就解決了?」

「陛下。」就在朱厚照疑惑不解時,小擰子出現在身後,「您讓奴婢傳的話,已告之皇後娘娘。」

朱厚照轉過身,除了看到小擰子外,還見到讓他非常「失望」的張永。

「皇後怎麼說?」朱厚照問道。

小擰子道:「皇後娘娘說,隻要陛下把答應的事做到,就不生陛下的氣了。」

「嗬嗬。」

朱厚照這會兒除了苦笑不知該如何表達此時自己的心情。

小擰子又道:「還有,皇後娘娘說,在宣府住不習慣,想回京城,若是陛下要一起回去也可,但若陛下不想回,娘娘想單獨回去,讓奴婢跟陛下奏稟。」

朱厚照有些不耐煩:「也就是她,每次都能要挾朕,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當皇帝的什麼事情都要聽從皇後的建議?哼,她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

這話得到小擰子和張永的贊同。

其實他們也不理解,為何朱厚照可以對沈溪冷言冷語,而對沈亦兒卻是如此唯命是從的態度,他們覺得朱厚照可能是中了某種魔咒。

不過隨即朱厚照的話又讓他們大跌眼鏡:「……但她始終是朕的妻子,以後朕還要跟她相濡以沫過一輩子,在某些事上聽她兩句也沒什麼,再者沈尚書也是朕的大舅子,朕怎能不把他們的話當回事?」

小擰子和張永都在疑惑,朱厚照如此東一句西一句是為什麼。

突然朱厚照下令:「傳令下去,將王守仁釋放,將江彬和許泰發配死牢!」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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