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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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露無奈一笑。

把兒子抱起來親了親,手伸進他的肚子裡掏了掏,遞給徐海州。

「媽,您這心眼兒要是使在我嫂嫂身上,家裡日子還能過得這麼束手束腳嘛!」

世上哪有婆婆搞不定的媳婦兒,隻看她想不想搞定。

女兒的笑看在呂秀華眼裡,多了幾絲溫暖。

她想,或許她是真做錯了……

還是那句話:「日子嘛,得過且過。」

這詞兒還是以前從喬燕嘴裡學到的,如今從呂秀華嘴裡說出來,似乎有了種不同以往的意味。

五十塊錢的禮金被呂秀華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存了起來,一行人出房間準備開飯。

徐海州這邊彩禮給了,喬家這邊當然也要給嫁妝。

作為喬家曾經最受寵的小女兒,喬露的嫁妝早在十年前攢好了,都不是什麼精貴的東西,小到板凳,大到樟木箱,零零碎碎都不值錢,在這年代卻是很實用的東西。

但喬露都沒要,對她來說隻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帶回去還費力,留著給他們自己用算了。

「板凳不要這箱子總要吧,拿來裝衣裳裝被褥子都行。」

喬露看向徐海州,男人彎唇笑了笑:「箱子可以帶回去,其他就不用了,你和喬安不是要搬過來嗎,以後衣服肯定會越來越多。」

「那行。」喬露對呂秀華說:「媽,要不辦喜酒的時候你找人借板車,順路幫我們拉到城裡來。」

呂秀華應道:「行,老王家就有,到時候我讓你爸去借。」

邊吃飯,一家人就著喜宴的話題聊起來,喬敏娟年紀小坐不穩,吃完飯就拉著喬安上院子裡玩小狗,喬露在堂屋裡坐著吃飯,邊留意院裡的倆孩子。

「我們回去看看日歷,選個好日子擺喜酒,村長家不是安了電話嗎,到時候我打個電話回來通知你,你再來。」

喬燕結婚沒回鄉下,也是在城裡國營飯店辦的酒席,娘家這邊的親戚隻請了兄弟姐妹和父母,總共五桌。

回來後牛巧麗跟村裡朋友們好一頓吹噓,說飯店有多氣派,桌上都肉菜一隻手都數不過來,回來還拎了不少點心,都是袁江河送的,那段時間喬家人狠狠在村裡出了風頭。

牛巧麗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被人恭維的情形,爽死了,要是小妹也在城裡辦喜酒,那就更好了!

牛巧麗還沒來得及高興,喬國斌倒是開始憂慮。

「那得花不少錢吧,過日子柴米油鹽都是錢,省著點兒。」不得不說喬國斌挑女人的眼光雖然不怎麼好,為人還是很樸實的。

牛巧麗不高興了:「什麼錢錢錢,辦喜酒還能得份子錢呢,人越多錢越多,這你咋不說?」

喬國斌無語地瞥他媳婦兒一眼,不說話了。

徐海州看一眼喬露,眸光柔和:「一輩子就這麼一次,怎麼能含糊。」

這話喬露愛聽,沒有女人不願意被自家男人重視。

「是啊,一輩子一次,費就費吧,遲早能掙回來。」她有信心,夫妻倆聯手以後肯定能掙大錢。

喜酒的事兒商量完畢,一家人開始盤問徐海州的情況,其實該問的早在中午飯那時候就問完了,牛巧麗還覺得不夠詳細,拚命打聽他的經濟條件。

打聽後才曉得,他不僅僅在城裡做生意,更有農村人想都不敢想的人脈,說什麼認識某某工廠的主任,認識某某企業的大領導,認識某機關處的科長,連學校校長都是他的顧客。

把她嚇得,筷子都拿不穩了。

「這……你這麼厲害?認識的咋都是些大人物?」原諒牛巧麗沒見過世麵,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兒,就是公社的書記,連鎮裡的領導都隻是聽過名號,少見哩!

「還好,算不得厲害,城裡能人多的是,我還排不上名號。」徐海州淡然一笑,故作漫不經心的姿態:「嫂子往後如果有什麼需要用到我的,比如親朋好友找工作或者孩子上學,都可以來找我,能幫得上忙我會盡力。」

「啥?」一句話直把牛巧麗激動地飯都不吃了:「哎呀呀,真的?哎喲海州啊!你說你,你可真是!哎喲!」

一笑起來滿臉堆起褶子:「你說說這!饅頭夠吃不?不夠我屋裡還有點米,本來留著給咱爹娘補補身體,你要是不夠吃,我現在給你上鍋煮點,天還早,來得及哩!」

天,這熱情的勁兒,除了喬國斌,她還對誰這麼「好」過?

喬露不忍直視。

徐海州彎了彎唇角,搖頭道:「不用,不麻煩嫂子了,我已經吃飽了。」

他放下碗筷:「來之前沒想到小露的家人這麼熱情,大哥娶了這麼賢惠的老婆真是有福氣。」

喬國斌一愣,心想這未來妹夫還挺會說話,說得他心裡美滋滋的。

他這個媳婦兒啊,脾氣是暴了點,對他還是不錯的,娶個這樣的老婆,他心裡還挺美,完全看不見自家老爹老娘在水深火熱裡。

這話弄得牛巧麗都不好意思了,坐下來捋了捋頭發,滿臉堆笑:「瞧你這話說得,往後都是一家人了,嫂子能不對你好嘛!」

「是,嫂子挺好,咱家人都挺好。」這話看似漫不經心地一問,深意可大了去:「就是感覺有一個地方很奇怪,我沒弄懂。」

「沒弄懂啥?」牛巧麗忙問。

「聽說二姐每個月都會寄五塊錢回來,怎麼家裡還是吃這些,是不夠花嗎?」」

說罷與喬露對視,夫妻倆心有靈犀,一個眼神就能讓對方體會到意思。

她趕忙插嘴道:「沒呢,怎麼可能不夠,你是城裡人,不知道咱們農村一年四季的開銷,別說五塊錢了,兩塊錢也能天天吃細糧呢!」

喬露總算意會到了徐海州的「計劃」,既然沒辦法改變兩個軟包子的性格,不如索性壓製家裡最跳的,辦法總比困難多,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不成?

「哦?我倒是沒在農村生活過,原來是這樣嗎?」說著,徐海州指了指呂秀華碗裡的糙麵饃饃,「我看伯母吃剩飯,還以為家裡條件差到這個程度了。」

呂秀華尷尬地攏了攏碗,牛巧麗一拍桌子,扯開了嗓門故作哀傷:「嗐!說真的,巧了嘛這不是,正好上個星期我娘家有急事,我二妹生孩子了,孩子營養不良,借了我好多錢,要不然今天我保準給你倆準備大餐,況且你們倆回來之前也沒報個信,我好酒好菜都沒來得及買,真是不湊巧了,你說說這……嫂子不是故意的,海州可別生我的氣哈。」

徐海州故意鬆了口氣,笑道:「行,那我就放心了。」

「是啊,你跟小露盡管放心,安心在城裡做你們的生意,家裡都有我嘞。」行啊,小露都叫上了,以前摳搜錢的時候咋沒見你這麼親……

喬露心裡白了她一眼。

「彩禮就當我給嫂子和咱爹咱媽的營養費,往後多買點好吃的養好身體,要是瘦了,我可是要不高興的。」說這話時,徐海州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瞧著還真挺認真。

牛巧麗要是想求徐海州辦事,不把喬家老兩口伺候好了,哪有談判的籌碼。

「會的會的,你放心好了。」牛巧麗也不是傻的,自然聽出了徐海州的畫外音,忙笑道:「都是親戚,往後多多走動啊,一家人別生疏了!」

「好,以後多多走動,嫂子和大哥在鄉下照顧爹娘挺辛苦,就是看在這份兒上,我們也生疏不了。」

「是是,是這個理兒沒錯!」牛巧麗越聽越高興,就是潛意識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具體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的是,人家小兩口這是在拜托她照顧好老兩口呢!

雖然覺得兩個老東西沒必要投入太多錢和糧食,可她得求徐海州辦事兒吧?求人辦事就得拿出態度,就得完成人家交代的「任務」。

這下,怕是得把兩個老東西當成祖宗伺候咯!

不過想想徐海州的人脈……哎呀,以後把娘家人安排進城吃商品糧,最後把他們一家也弄進城,那日子得多美啊!

越想越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飯後牛巧麗哼著小曲兒主動攬了洗碗的活兒,喬露拉了徐海州到一邊。

「哎,要她真帶著親戚朋友來城裡找咱咋辦?」

徐海州露出一個月匈有成竹的笑:「放心,不會讓她占到便宜。」

有這句話,喬露就放心了,朝他豎起大拇指:「那就靠你了。」

一家三口臨行前,呂秀華兩眼泛紅,哭得止不住淚。

想到兩個女兒為自己做的一切,心就如鈍刀一樣割著,又慢又痛……

「到城裡了好好跟海州過日子,好好把我乖孫帶大,媽這輩子沒什麼願望,你和你二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媽就知足了。」

「還有。」呂秀華抹淚道:「回去見到你二姐,記得跟她說,爹娘一直都在意她,讓她別……別多想……」

喬露心情復雜地應下:「好,我會的。」

關於二姐和父母之間的矛盾,原身可以說從小看到大,父母長兄的偏心,讓喬燕憎恨喬家的每一個人,喬露雖然是例外,卻也不是沒有被她討厭過,但最恨的,是父母。

喬燕考大學也是為了在父母麵前證明自己,證明他們的眼光有多差。

疼愛的大兒子小學畢業,一輩子隻能是麵朝黃土的農村漢;最疼愛的小女兒,也總在作死的路上掙紮。

隻有她,她才是最有出息最懂事的一個,可是憑什麼,憑什麼偏偏她是最被人忽視一個……她怎麼能甘心,怎麼能……

向來沉默寡言的喬躍富難得煽情,嗓音有些沙啞:「安心去吧,你媽有我照顧,安心跟海州過日子,別憂心家裡的事……」

「好,那你們倆保重,有什麼難處隨時來城裡找我和二姐。」說罷看向姍姍來遲的牛巧麗:「嫂子,照顧好爹娘。」

牛巧麗剛洗好碗走出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熱情地攬住呂秀華的肩膀:「哎!好嘞好嘞,你們盡管放心!爹娘我會照顧好的,放心地去吧!家裡有嫂子和你哥在呢!」

喬露皮笑肉不笑,心裡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一半。

天邊匯聚了最後一片黯淡的雲彩,離別除了傷感,還有一絲令人向往的期待。

盡管往事不堪回首,屬於她和徐海州的未來將會是美好的。

日薄西山,黃昏漸退,風吹來掀起衣擺,掠過皮膚有點冷。

徐海州一手牽喬安,一手握住喬露冰涼的手,輕輕柔柔摩挲起來,似安慰,似溫暖她。

他們徹底道別過去。

「喬露,我會給你幸福。」

喬露破涕為笑,沒好氣地拍他一下:「好端端的乾嘛突然煽情。」

弄得人更想哭了。

他卻笑著說:「這是承諾。」

也是誓言。

喬露捏緊懷裡的介紹信和戶口本,轉身離開。

至此一別,兩個人真真正正地成為了夫妻。

一切終於塵埃落定,他們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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