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牆之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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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紅兔子,一隻白兔子。

栩栩如生的玉雕。

魏平奚一臉無奈:「姨母,我早不是小孩子了。」

再過幾月她就年滿十九,哪會喜歡小孩子才玩的東西?

顏袖神色有一晃的茫然,暗道她上次送出去的瓷娃娃奚奚就很喜歡,為何這次竟然不喜?

她生得美,略一低眉惹得鬱枝心生不忍:「妾身,妾身就很喜歡……」

她指了指左邊那個表情不可一世的紅兔子,總覺得這兔子的神情像極了奚奚。

有人喜歡,皇後娘娘眉眼舒展,落落大方地拿起兩隻玉兔。

她自信懂得『外甥』的喜好,笑道:「你再看看?」

魏平奚臉微紅,扌莫扌莫鼻子,想著過會一定要表現出發自肺腑的喜歡。

她拿起那隻白兔子,最先被兔子紅寶石一樣漂亮的眼睛吸引,那眼睛甚是奇異,像是裡麵潤著水光,表情委委屈屈。

她看看兔子,扭頭看看身邊的妾,笑得眼睛漫開星光:「姨母,你好生促狹呀!」

這不就是照著枝枝的模子刻得麼!

顏袖猜到她會喜歡,須臾笑容滿麵。

這手藝是阿縈教她的,兩隻兔子她二人一人雕一隻,花了半月時間才成。

紅兔子出自陛下之手,白兔子出自她之手。

她是真心盼著這兩人少磨難,多順遂,彼此坦誠。

新年禮貴在心意,貴在新奇,魏平奚歡歡喜喜收了那兔子,巴著脖子去看鬱枝領到的那隻,隱隱約約瞧見那兔神似她,難免別扭。

她性子時好時壞陰晴不定,顏袖不等她使小性搶回來,拉著二人閒話家常。

乾寧宮一團和氣。

兩刻鍾後,貴婦們在門外求見。

皇後搶著和兩個小輩聯絡一番感情,等到各家夫人前來拜年,這才支使宮人設宴款待來客。

鬱枝坐在四小姐身邊月要杆慢慢挺直。

眾人神色各異,驚奇一個妾室也有登堂入室被中宮禮遇的一天。可見傳言不虛,娘娘的確是拿外甥當女兒來疼。

魏平奚似笑非笑對上那些人的打量目光,溫溫婉婉,骨子裡卻是不馴。

新年宮裡幾乎是連軸轉地忙,陛下忙,皇後也忙,安撫各家,恩威並施,一些必要的寒暄不可少。

和這比起來,福壽宮前太後和公主聯合使出的一招難免小氣,魏平奚拄著下巴想:或許這就是權勢的好處。

燕太後那等高度的人怕是習慣了隨心所欲,大氣小氣,都在她一念之間。

貴為陛下禮法上的嫡母,她想大氣就大氣,想小氣就小氣,誰又能指責她的不是?

至於姣容公主,季青杳天潢貴胄,年輕氣盛,當然有任性的資本。

想來想去,許是想得太明白,她反而覺得沒意思。

不如看美人有意思。

鬱枝小心品嘗禦膳,一勺子挖去一塊奶糕,趁娘娘與諸位夫人們說話,奶糕餵到嘴裡。

舉凡這樣的宴會能吃飽是奢侈,可娘娘說了,要她放心吃,一定要吃飽。

她二十三年都是小門小戶出身,一朝做了四小姐的貴妾,好吃的好玩的應接不暇。

入宮赴宴乃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來都來了,她不想白來。

奶糕餵到嘴裡,舌尖觸到那份軟綿清甜,她眯了眯眼。

沒人在意她一個妾的舉動,魏平奚在意。

看著美人小口小口滿臉享受地品嘗一道道精致稀奇的菜餚,她看得入迷,眼前閃過美人趴在床榻羞臊迎合的畫麵,喉嚨竄上一股燥。

畫麵破碎,再去看是今早起床看到的情景。

魏平奚單手支頤,麵帶笑容。

顏袖百忙之中餘光瞥向她,便見她的好外甥不錯眼地注視佳人,麵上帶著迷離微笑。

她嘆了聲:還是個孩子。

有了勾人動心的能力,卻還沒擁有看清自己心的明悟。

鬱枝吃得忘乎所以,再次嘗到一道美味,她將小碟子推過去,眼睛亮晶晶的:「嘗嘗?」

魏平奚忍笑,和她耳語:「你餵我。」

乾寧宮設宴,皇後特意將她們的位子設在被人忽視的角落,饒是如此貼心,鬱枝還是臉紅——大庭廣眾之下她怎麼做得出投餵的舉動?

「你吃起來沒停都不覺得不好意思,怎麼餵我就教你難為了?」

四小姐在某些方麵是再實誠不過的壞人,鬱枝小臉紅透,頭湊過去,低聲道:「你是說我吃起來像豬沒完沒了嗎?」

「……」

天可憐見的,她真不是這意思。

魏平奚認真道:「你吃東西的樣子很可愛。」

可愛地讓人想這樣那樣。

鬱枝這下不止臉紅,後頸也跟著紅。

想著昨夜某人精力旺盛體力消耗之大,今早又吃得少,她拿起銀質小刀斯斯文文地切鹿肉。

用餐禮儀還是奚奚手把手教她的,她心窩一暖,眼皮輕抬看向她。

「怎麼?」魏平奚目不轉睛地看她。

「沒、沒怎麼。」

鬱枝將鹿肉切成一口可食的小塊,瞅瞅娘娘,再看看周遭無比熱絡的賓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中宮之主那裡。

便是魏夫人也笑吟吟看著娘娘。

她放下心來,魏平奚張開嘴,倏爾生出一種覺悟:這吃的是鹿肉嗎?並不,這吃的是『刺激』。

吃著鹿肉她再次感嘆撿著了寶。

這樣的美人,弄起來舒服,便是什麼都不做看著也賞心悅目。

她希望能晚些玩膩。

又不知怎的,期待她能給自己帶來更刺激的體驗。

「還吃嗎?」鬱枝手被她攥著,怕她不分場合地胡來,也因她的親近感到一陣陣的悸動。

「不吃了。」魏平奚一派端莊地坐在那。

桌子下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四小姐放肆親密地把玩美人纖纖玉手。

她手法嫻熟,鬱枝慢慢低下頭,麵紅耳赤。

假借出恭為托辭,趁宴會上沒人注意,魏平奚拉著寵妾的小手偷偷溜出門。

不多時,魏夫人看向某個角落,找不到她的心肝寶貝,臉色有一霎的冷凝。

皇後在上,眾貴婦在列,她不好發作對鬱枝的不滿,隻道這女人狐媚,引得她的阿四為之神魂顛倒。

若是一時的學壞倒也無妨,若是壞著壞著把心丟了,那是她絕對無法容忍的。

攥緊的手緩緩鬆開,她麵上雲淡風輕。

初一,新年的第一天。

皇宮處處都是過年的喜慶,帝後忙,宮人忙,偌大的皇宮找不著幾個閒人。

不忙的四小姐拉著鬱枝的手跑到冷清的偏僻地。

鬱枝才要說話被堵了嘴,背靠在一堵牆,迎麵是她無法拒絕又感到害羞的熱情。

年輕,火氣旺,偏偏折騰人的技藝高,這大約是奚奚與生俱來的天賦了。

揪著她衣襟鬱枝鬼使神差地想:她就不會累的嗎?

想自己這陣子偶爾累得不分白天黑夜,覺都睡不夠,四小姐卻和魚缸裡撈出來的鮮肥魚似的——慣會撲騰。

果然還是習武好。

……

儀陽侯三步一停,謹慎避開宮人來到紙條所寫的隱蔽地。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流入耳膜,魏平奚下意識安撫美人情緒,鬱枝呼吸難以為繼,頭暈腦脹。

一牆之隔。

風聲陣陣。

魏汗青左等右等等得不耐煩。

他先時在席上飲了酒,十幾年後再度見到那位高高在上艷絕天下的君王,他自慚形穢,恨不敢恨,遑論殺了這個無比危險的男人。

年少的季縈以廢後之子在諸子中角逐而出,其能力、心機都是萬中無一。

十幾年隱忍成儲君。

又十幾年勵精圖治成就四海臣服有名有實的帝王。

他畏懼季縈更甚當年畏懼先皇。

「閣下邀我來此,何故遲遲不現身?」

熟悉的聲音入耳,鬱枝意亂神迷中被驚了一下,才要推開身上的人,被魏平奚壓製地毫無反抗能力。

一指點在美人穴位,四小姐口勿得溫柔。

禦花園風起,季青杳孤身前來:「侯爺。」

魏汗青狐疑看她:「臣見過公主,不知公主秘密喚臣來,所為何事?」

魏平奚暗暗隱了氣機,指腹輕壓在鬱枝唇角。

四目相對,鬱枝媚氣繚亂的眸子恢復兩分清明,悄悄屏住呼吸。

季青杳環顧四圍,上前兩步定定地打量這個陌生的男人。

魏夫人已經讓她失望,她不知這男人有沒有膽魄成為她的助力,但事在人為,她既千方百計背開所有人站在這,就務必要爭取儀陽侯成為她手上所握的刀。

她良久不語,表情奇奇怪怪,魏汗青到底是借著『尿遁』出來,不能久留:「公主若無話,臣這就——」

「爹。」

儀陽侯神情恍惚,以為幻聽。

「爹爹,時隔十八年,女兒終於見到爹爹了。」

她說得感人淚下。

牆那邊,魏平奚脊背僵直,氣息漸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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