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涼薄(1 / 2)
魏四小姐納妾一事一度成為近日坊間議論最凶的話題。
得知魏平奚納妾,卻不知有多少女子哭得肝腸寸斷,多少男子為之沉默黯然。
皇後娘娘對自家外甥女的寵溺擺在明麵來,無人敢再打著禮教綱常的旗號高談闊論,肆意批判。
秋高氣爽,魏四小姐駕車出門。
鬱枝軟倒在魏平奚懷抱,眸色迷離,媚眼如絲,眼尾猶存淚痕。
「快到白虎街了。」
魏平奚摟著她月要,低頭親她唇瓣:「這回咱們在你阿娘那多住兩晚,你們母女倆也好敘敘舊。不過入夜你得回來,到我身邊來。」
「嗯……知道了。」鬱枝不敢看她,盡量往她頸窩裡藏。
沒一會被揪了出來,魏平奚笑眼明媚:「你那日說喜歡我,是真是假?」
鬱枝覷著她神色,猶豫幾息,嬌聲道:「是假的。」
「怎麼是假的?」
「因為喜歡四小姐的不缺我一個。」
「有道理。」魏平奚滿是贊賞地撫弄她一頭秀發:「說喜歡我的人太多了,本小姐又不稀罕你喜歡。這世間的喜歡太輕薄,風一吹就散。你身子喜歡我就好。」
她頂著一張天仙的麵孔來說這番話,鬱枝拿眼橫她,嗔她壞了這好一副仙顏。
「橫我做甚?難道你不喜歡?」
「是四小姐說這世間的喜歡太輕薄。」
「那不一樣。喜歡一個人一顆心,聽起來太虛無縹緲,輕薄如紙,不切實際。但喜歡一副新鮮皮囊,喜歡枝枝含淚求我,卻是頂了天的實在。」
她滿嘴歪理,鬱枝沒骨頭地依偎著她。
兩人新婚燕爾初嘗情歡,饒是鬱枝仍舊懼她敬她,時常擔心她翻臉比翻書快,打心眼裡鬱枝其實還是喜歡的。
不變臉的四小姐待她委實不錯,可惜四小姐怪就怪在陰晴不定,風雲莫測。
「見了阿娘你知道該怎麼說罷?」
魏平奚睨她:「何時輪到你不放心我了?把心放肚子裡。」
鬱枝從她懷裡出來悄悄親她,親親她眼皮,又親她下巴:「謝謝你,奚奚。」
「想謝我這些可不夠,夜深再好好謝罷。」魏四小姐笑得意味深長。
馬車停在白虎街三號宅院,此處偏僻,少去人多眼雜的麻煩,車簾掀開,鬱枝被四小姐抱下來。
「阿娘!」
鬱母守在門前聞聲笑得心花怒放:「枝枝回來了?奚奚呢?奚奚有沒有陪你回來?」
「奚奚在這呢。」鬱枝趕忙道。
魏平奚容色端莊,斂袖朝瞎眼婦人見禮:「平奚見過嶽母。」
知她陪著自家女兒前來,嶽母笑意又添三分:「快進來,娘讓人準備了一桌子好菜!」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氣色紅潤,氣質也與以往大不相同,活了二十幾年鬱枝從未見過如此光鮮氣派的阿娘,隻覺那一身錦緞穿著,阿娘看起來不比魏夫人差多少。
要說差,也就差了一雙明亮如雪的眼睛,差了三分閒適從容。
阿娘眼睛若無恙,該是何等風華?
以阿娘的容貌氣質,怎會是尋常小民出身?
鬱枝起了疑惑。
魏平奚盯著鬱母挺直的背影,幾月不見,再見她這嶽母竟是判若兩人,她小聲道:「阿娘貴姓?」
「姓柳。」
「柳?」
柳乃炎朝大姓,單陵南府柳姓之人便極多。
「怎麼了?」
「無事,先進去罷。」
「快進來快進來。」鬱母不知多少次嘆惋眼瞎看不見親生女兒,鬱枝走過去要她扌莫自己的臉,語調撒著嬌:「阿娘,你扌莫,女兒是不是胖了?」
「不胖不胖!」婦人滿臉喜色:「這樣正好,太瘦顯得苦相,沒福氣。」
鬱枝就猜到她會這樣說,軟聲抱怨:「都怪奚奚,總要我多吃。」
魏平奚懶洋洋抬起眼皮:「不吃哪有力氣,沒力氣又哪行?到時候又要哭唧唧,像是誰欺負你了。」
她話裡話外藏著外人聽不懂的不正經,鬱枝猝不及防被她羞了一臉,便聽娘親道:「奚奚說的對,不吃哪有力氣?日常操持家中諸般事務,可累?」
「累,累得動彈幾下就叫苦不迭,嬌得要命。」四小姐眉眼彎彎:「枝枝,我說的對不對?」
鬱枝俏臉漲紅。
正堂內的婢女們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想主子間的機鋒。
洞房花燭的事被她搬到娘親麵前說,縱使阿娘沒往那處想,鬱枝也心跳如鼓。
四小姐壞得令人發指,嘴上說著不作弄她,卻是抬起指來要她自己動,她那時又羞又惱,哪還記得吳嬤嬤教導的金玉良言?
「阿娘!你聽她胡說!」
她惱羞成怒,鬱母徑直笑開顏。
魏平奚眉梢含喜,一家人其樂融融圍坐一堂。
她話不多,更多時候是看鬱枝和她阿娘交談,偶爾搭句話證明一下存在,逗得鬱母笑意不減。
熱騰騰的飯菜搬上來,俱是家常小菜:鮮蝦丸子、鍋燒鯉魚、清炒竹筍、櫻桃肉……一眼望去,五菜一湯。
魏四小姐一張嘴嘗遍天下美食,如今這一桌算得上她吃過最尋常也最獨特的膳食。
有點前世在酒樓與鬱家母女同桌進食的感覺。
是再多的豪奢都買不來的人間溫情。
「枝枝,給奚奚夾菜。」
魏平奚挨著美人坐,四四方方的桌子座位不少,她愣是狗皮膏藥地貼著鬱枝,聽到鬱母發話,她頗為得意地輕笑:「多謝嶽母,嶽母待小婿之好,著實教人感激涕零。」
她這般油嘴滑舌,絲毫沒有大族嫡女高高在上的架子,鬱母喜她這分自在,自在才說明把這當自己家。
「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