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潑天運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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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

鬱枝歡天喜地來到她麵前。

魏平奚好整以暇看去,玉白的手伸出,陽光緩緩墜落掌心,她眉微揚,鬱枝福至心靈地將手遞去。

十指相握,鬱枝有滿腹的話要說。

然而看清四小姐眼底縈繞的深意,她唇瓣微抿,老老實實選擇當個啞巴。

她的識趣惹得魏平奚笑意愈濃:「長進了?」

聲如玉碎,又有雨落朱瓦的綿柔輕緩,妥妥的女兒家動聽的嗓,真是久違了。

鬱枝眉眼頓彎,指腹小心摩挲四小姐手背。

不言不語,癢癢的。

魏平奚多看她兩眼,哼笑:「走了。」

「等等!」

鬱枝討好地輕晃她手臂,晃得四小姐心神都有短暫的恍惚。

她鬆開手,天仙般的麵容綻開一絲縱容,視線越過鬱枝落在小院內垂首低眉的一行人。

「去罷,好好告別。」

鬱枝感激地沖她笑笑,轉身提著裙角走向吳嬤嬤。

活了大半輩子的吳嬤嬤見過太多美人,伺候過太多金貴的主子,那些主子裡有好人也有壞人,為了生存,什麼計謀都使得出來,什麼髒事都做得出來。

來魏家的這幾年她為魏大公子、魏二公子調教過幾位姑娘,甚至老爺子想嘗鮮了,都得委托她多費心。

但像四小姐這般大方的主子還是頭一個。

金山銀山砸下來隻為一個『知情識趣』。

而像鬱姑娘這樣純情的也是頭一個,走都要走了,還要折過身來鄭重対她道聲謝。

滿打滿算在小院住了快一個夏天,與吳嬤嬤、紅兒,還有院裡一眾婢女道別,鬱枝為眾人留下一道直挺瘦削的背影。

「可以走了?」魏平奚笑問。

鬱枝麵頰浮現兩抹羞紅,握緊四小姐的手。

「那就走罷。」

她邁開步子。

身著刺繡長裙的美人緊隨其後,踩著一地餘暉,落後她半步。

鬱枝走了。

跟著四小姐走了。

小院,吳嬤嬤低聲一嘆,紅兒不解問道:「嬤嬤在嘆什麼?」

「有感而發。」

早就望不見那兩人的身影,吳嬤嬤仍然看向四小姐與鬱枝離去的方向。

她有種預感,此一去,鬱姑娘怕是真要飛上枝頭做鳳凰。

有四小姐為枝,鬱姑娘的人生要不了多久定會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在千變萬化中姑娘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心,就又未可知了。

「我還以為,四小姐忘了我呢。」

走在通往驚蟄院的鵝卵石小路,鬱枝猶豫半晌說出這一句。

魏平奚握著她的手,風吹葉動,黃昏極美,她語調一如既往的多情散漫,側顏清清冷冷,如仙子臨凡:「還以為你要一直當個被鋸了嘴的葫蘆。」

「葫蘆」兩字她咬字甚有韻味,輕輕揚揚。

鬱枝覷她,大著膽子道:「你言而無信。」

關在小院『進修』幾月的美人都敢指責人「言而無信」了,魏平奚覺得有趣:「我怎麼言而無信?」

「你說過要來看我。」

「哦,忘了。」

「……」

這一刻,鬱枝委屈極了。

她心心念念著四小姐能來看她,日夜不敢懈怠,多少次淚濕枕側都忍了下來,結果四小姐忘了。

把她人丟在小院,扭頭忘得乾乾淨淨,更顯得日夜不懈怠的她像個笑話。

美人眼眶倏爾轉紅,淚凝而不墜。

翡翠瑪瑙低頭不敢看,暗道小姐把人欺負哭的本事挺厲害,連她們都聽不下去了。

「這麼看我做甚?」魏四小姐惡劣而不自知:「有甚好哭的?」

確是沒什麼好哭的。

隻是感到委屈。

鬱枝忍淚,淚沒忍住,倒是憋得小臉通紅。

紅彤彤的,讓人想咬上一口。

小沒出息的。

魏平奚指尖輕撓她掌心,鬱枝睜著一雙淚眼看她,神情像極了山林迷失的小鹿。

逗她不能逗得太狠,四小姐良心隱隱作痛:「哎呀,說錯了。本小姐怎會忘了呢?」

她歪頭看著鬱枝,一臉認真:「我是去看你了,結果你睡得沉,我見了你,你沒見到我。」

不僅見了,還有幸欣賞到□□的美人。

鬱枝不知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咬著唇不吭聲。

魏平奚緩聲道:「我真去看你了。」

美人扌莫出帕子拭淚,月匈口堵著一口氣,不理人。

「確實去了。」

四小姐邊走邊和人咬耳朵:「你怎麼睡覺寢衣都不穿,凍著了怎生是好?」

鬱枝一瞬睜大眼:「你,你……」

她恍然大悟,脖頸一片粉紅。

魏四小姐勾著她的小拇指,目不斜視:「這下信我了?」

「……」

「怎麼又成鋸嘴葫蘆了?」

鬱枝羞得說不出話。

令人燥熱的夏季,終是在更羞紅燥熱裡走向落幕。

初秋,驚蟄院張燈結彩張羅起婚事。

嚴格來講隻算得上納妾,然而四小姐寵愛這妾,既是寵妾,看在魏夫人的麵子也得好好辦。

大炎朝唯有正妻能贏得世人尊重,妾嘛,上不得台麵的玩意,連正紅嫁衣都穿不得。

鬱枝試穿的是陵南府最好的繡娘花費兩月半的心血繡製成的嫁衣,顏色火紅,月匈前繪魚與水,衣袖點綴銀絲雲紋,衣擺托著大朵蓮花,美不勝收。

「這不合禮製。」

驚蟄院內沒人說這話,於是說這話的隻能是鬱枝。

魏平奚閒坐小榻,吐出葡萄皮,唇紅齒白,一笑說不盡的風流:「給你穿你就穿,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禮製還不準女子納妾呢?

管它呢。

鬱枝腿都是軟的。

她這輩子沒穿過這麼漂亮的衣衫,還是她的嫁衣,本以為沒機會再穿一身紅艷喜服,結果著實出人意料。

四小姐撿了一枚剝了殼的荔枝放入口,沒一會吐出扁圓的核。

接過翡翠遞來的錦帕,潦草擦拭唇角,她站起身,眼睛含笑:「大膽穿,天塌了反正砸不著你。」

她走過去和鬱枝比肩,比劃兩道,笑得不大正經:「看你,這麼矮還操心旁的事呢?」

鬱枝才感動了沒幾個呼吸,被她一句話擠兌地喉嚨一噎,扭過身乾脆不去看她。

九月十八,宜嫁娶。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停在福來客棧,鬱枝蓋著蓋頭坐上花轎,心底五味陳雜。

「這是哪家在辦喜事呢?」

白虎街三號宅院,鬱母溫聲問道。

四小姐今日納妾,知情之人不敢壞了主子的計劃,回道:「夫人且稍候,奴去問問。」

半盞茶後下人回來,鬱母被左右婢女攙扶著走出屋門,人站在台階『遠望』:「當初枝枝嫁人的時候,約莫也是這動靜排場了。」

「回夫人,是李家在辦婚事。」

「李家。」鬱母嘟囔一聲。

她眼睛瞎,自打來了這從沒出過門,一應都有下人伺候,用不著她做什麼。

說是李家,她連李家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手撫在翠玉杖,無端地念起女兒。

「枝枝說要來,怎麼還沒忙完?」

「為人主母,總要忙些。」

鬱母聞言點頭:「是這個道理。」從前柳家還沒敗時,恰逢家中事忙,阿娘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她不再多想,隻盼著再過幾日女兒忙完了能來看看她。

鬱枝坐在喜轎心神不寧,道路兩旁的議論聲嘈嘈雜雜地流入耳,她小臉紅了又白。

她禁不住想,她坐在轎內尚且如此,外麵坐在馬背前來迎親的四小姐又是何感受?

萬人咒罵,無人賀喜,四圍盡是指指點點。

女子納妾無疑是踩著大炎朝綱常禮法而行,背地裡偷扌莫扌莫行也就罷了,敢這麼大張旗鼓納妾的,魏四小姐堪稱五百年來第一人。

魏平奚身著喜服,雅致如仙。

金烏西沉,金黃的光線照得一縷縷金線明明滅滅,馬背上仙子褪去那份奪目的文雅,有了人世間滿滿的紅塵喜慶。

凡她經過處,那些咒罵指點聲戛然而止。

魏四小姐的美是九重天宮仙人般的不可攀越,不可褻瀆,若她願意,她的美亦有刀鋒般的淩厲。

目色所及,無人置喙。

世人為四小姐的美傾倒,感嘆仙子何故自甘墮落,更為四小姐的美生出諸般難以言表的感受。

男男女女,為魏平奚心肝催折,男男女女,無一不羨慕轎子裡的女人。

四周陡然靜下來,鬱枝手心捏了一把汗。

魏平奚低眸輕笑,笑容譏諷,一笑驚醒那些迷失魂魄的凡俗:「敢問諸位,要阻我去路到幾時?」

迎親的隊伍停下來,吹吹打打的聲音也停下來。

魏四小姐不滿,側眸一顧,停下來的吹打聲繼續鼓噪人間。

擋在隊伍前為首那人是景德書院的學子,一身儒袍,人模狗樣,被魏平奚輕慢看上一眼,心神波動之大,霎時眉飛色舞。

「四小姐乃當世女仙,怎麼就著了妖女的道?文某不才,願做那振聾發聵敲醒四小姐之人!四小姐想要納妾,有膽子就從文某身上踏過去,否則我等寧死也不會坐視枉顧禮法綱常一事發生!」

「不錯!四小姐回頭是岸,切莫自汙聲名!魏家百年清譽,豈可毀於一旦?」

「勸四小姐迷途知返!」

「勸四小姐迷途知返!!」

有一個人站出來,就會有更多的人聲援,知道之事,錯的事喊的人多了,也會成為対的。

來這的人固然多數不忍見仙子墮落凡塵行那汙穢之舉,亦有借此事揚名者——踩著魏四小姐的盛名,聲名鵲起,不在話下。

「所以說,你們是來鬧事的?」

魏平奚語氣清淡。

「怎能說是『鬧事』,我等是為大義舍生忘死!」

「好一個舍生忘死。」魏平奚莞爾:「那就請諸位先死一死罷。」

她眉眼漠然:「踏過去。」

「謹遵小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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