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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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到如此大的危機,母子倆都有些慌。

過了好一會兒,周建業道:「母妃,不若派個人去通知外祖父,讓他想想辦法!」

周建業的外祖父,也就是德妃的父親是如今的左督禦史,深得陛下信任。

德妃當即反對:「不可。你忘了你父皇為何不屬意老三,就是忌憚他強大的外家。你外祖父若是出麵替你求情,隻怕會適得其反。」

外戚做大是每個皇帝都很忌諱的事。

這也不行,那也不成,素來遊刃有餘的周建業頭一次感覺束手束腳的。

不過,他能夠偽裝二十年,在宮裡和朝堂上博得這麼好的名聲,也不是什麼蠢人。

想了一會兒,他心裡有了決斷,對德妃道:「母妃,這次隻怕得放棄夏榮勝這些人了。」

「不可!」德妃堅決反對,「這可是你外祖父舅舅費了不少力氣,你也使了不少計謀才拉攏到這些人,若是廢了,前麵那麼多功夫豈不是白費了?」

夏榮勝這些人可不比溫誼。

他們是有實實在在的兵權在手,而且在軍中交遊甚廣,若是以這些人為基礎,慢慢向外擴展,不消幾年,北大營的絕大部分將領都會暗中投靠周建業。這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放棄夏榮勝這些人,無異於自斷一臂。

周建業也舍不得,他閉上眼睛,沉重地說:「母妃,事到如今,除非老三收手,蔣鈺放棄追究,否則遲早會驚動父皇的。興許現在父皇就已經知道了,等父皇向兒臣問罪,那就晚了。夏榮勝這些人,咱們是注定保不住的,不若化被動為主動。」

說到最後一句,周建業格外心痛。父皇正值壯年,對幾個兒子雖看重,但也不肯放手,他好不容易才暗度陳倉,發展出了一些自己的勢力,如今就要舍棄大半,這無異於是挖他的肉。

若是知道周嘉榮的命那麼硬,從馬背上摔下來都隻是受了點輕傷,他說什麼也不會在路上動手。這回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虧大了。

德妃又氣又惱又無可奈何,隻得道:「隨你!」

周建業讓隋六扶他起來,然後對德妃道:「母妃,找人悄悄通知外祖父。等這件案子驚動父皇後,他上書要求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德妃明白他的用意。

雖然皇帝不一定信,但德妃的父親薑禦史一定要做出一副剛正不阿,六親不認,半點都不知情的樣子,把薑家摘出去,既是保護了薑家,也是保護了他們母子。

「知道了,本官不管你想什麼法子,一定要讓你父皇消氣!咱們母子不能輸。」

周建業鄭重承諾:「兒臣知道了,母妃放心!」

德妃沒有多言,甩袖離去。

隋六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建業:「殿下可是有法子?」

哪怕他隻是個閹人,也清楚,殿下這是遇到了自打出生以來最難的一關,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扶我去浴房,讓人悄悄送兩桶冷水過來!」周建業冷靜地吩咐道。

隋六意識到了什麼,雙眼頓時一紅,哽咽道:「殿下,您身上還有傷!」

周建業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更改,瞥了他一記:「快點,時間不等人!」

若是等三弟查出了證據,擺到父皇麵前,他這招苦肉計也不管用了。

隋六隻得按照他的吩咐,讓人提了兩桶冷水進來倒入浴桶中。

快十月的天,氣溫越發寒冷,半夜時分,水桶放在外麵,有時候早上起來都會結起一層薄薄的冰。

如此冷的天,雙膝又腫得老高,周建業硬是拆了包紮,脫去衣物,扶著隋六的手,坐進了冷冰冰的浴桶裡。當冰冷刺骨的水沒過膝蓋,火辣辣的痛從膝蓋上傳來,痛得周建業牙關直打顫,雙手死死掐住隋六的胳膊。

隋六心疼得眼淚不住地往下滾:「殿下,殿下,夠了,這麼冷,您傷還沒好,會生病的……」

「還不夠!」周建業咬緊牙關,□□著坐下去,冷水沒過月匈口,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凍得他直哆嗦。

周建業不光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哪怕凍得渾身都麻木了,他還硬是在冷水裡坐了半刻鍾,鼻涕都流了出來,有了風寒的征兆才起身出了浴桶,擦乾水,包紮好傷口,穿戴整齊,前去見興德帝。

興德帝聽到通報,淡淡地說:「讓他進來!」

孫承罡連忙宣周建業進殿。

周建業一進正陽殿就不顧膝蓋有傷,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磕頭認罪:「兒臣有罪,請父皇責罰!」

興德帝將手中的毛筆往桌上一擲,輕飄飄地問道:「哦?你犯了什麼罪?」

周建業臉色蒼白,渾身搖搖欲墜,卻還是撐著最後一口氣道:「兒臣不該私底下跟西大營副指揮使夏榮勝等人過從甚密,請父皇責罰!這是兒臣與他們交往的書信,兒臣與諸位大人對父皇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兒臣懇請父皇饒他們一命!」

他很精,將收買將士說成了交往密切,偷偷換了個概念。

興德帝不置可否,朝孫承罡點了點頭。

孫承罡將書信接過來,雙手呈給興德帝。

興德帝隨便抽了一封,打開看了看,冷冷地哼笑道:「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

這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話,周建業不敢辯解,隻一味地認罪:「兒臣知錯了,任憑父皇處罰!」

兒子將爪子伸到了自己這裡,興德帝這次的怒火完全不是上次可比的。明知周建業膝蓋受了傷,也不吭聲,有意將他晾在一邊。

周建業也知道這回興徳帝的怒火沒那麼容易消,哪怕膝蓋痛得快不是自己的了,他仍舊咬緊牙關不吭聲。可他到底身上有傷,又特意泡了那麼久的冷水,很快身體就支撐不住了,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起來,身體晃了晃,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孫承罡聽到聲音嚇了一跳,抬頭就看到周建業臉色慘敗如紙的倒在殿中。他悄悄覬了一眼興德帝的臉色,見興徳帝依舊維持著拿奏折的姿勢,孫承罡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興徳帝終於抬頭,淡淡地說:「去看看!」

孫承罡連忙跑過去,伸手扶起周建業。

剛一碰到對方的身體,孫承罡就意識到了不妙:「陛下,二皇子渾身滾燙,發起了高燒,可能是膝蓋上的傷發炎了。」

傷口發炎引起的發燒可不是小病,嚴重的會丟掉性命。看來這次老二是下了血本啊。

興德帝這才拿正眼看周建業,見他臉色白如紙,眉心打成結,似乎昏迷中也很痛苦,這才開了金口:「喚太醫吧!」

***

等帶路的士兵出去後,周嘉榮又在廂房裡躺了一會兒。做戲做全,劉青在一旁細心伺候,還讓廚房煮了一碗醒酒湯過來。

躺了一會兒,見屋裡沒有外人,周嘉榮翻了個身,小聲問:「可讓人盯著這些家夥了?」

劉青道:「派了,不過軍營咱們的人也不能亂逛,恐怕隻能看到他們想給咱們看的。」

「無妨,看到就是賺到。這些家夥故意將我灌醉,是打著拖延時間的如意算盤吧。」周嘉榮打了個哈欠,「時間差不多了,你去催催,就說蔣大人還在等我回去復命,讓他們快點,準備好了就將人帶過來,咱們得回去了,不然天都要黑了。」

劉青應是,起身將給周嘉榮擦臉的水盆和帕子一塊兒拿了出去。

聽到關門聲,周嘉榮躺在床上打了哈欠,這事應該早傳到他的好二哥耳朵中了。夏榮勝他們隻怕還在等他的好二哥助他們脫罪,就是不知道周建業這回有沒有辦法。

就在周嘉榮想得出神時房門忽然被撞開,他抬頭望去隻見劉青去而復返,手裡的木盆都忘了放下。

「可是夏榮勝還在推脫?」周嘉榮問道。

劉青飛快搖頭,激動得語無倫次:「殿下,陛下派人來傳旨。」

出大事了,周嘉榮也顧不得還在裝醉中,趕緊翻身爬了起來,衣服都顧不得整理:「走,咱們出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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