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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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過了。」輿水憐說,「但是這種事太困難了……光靠我一個人的努力是沒用的。」

鬆田陣平拆開了盒子,「所以現在我和你一起努力,兩個人一起就不那麼困難了。」

輿水憐看著他意氣風發的表情,他悶悶地說了聲「謝謝」。

如果說一開始是氣話,那這個瞬間鬆田陣平意識到了許多事。

比如輿水憐是真的想死,他腦子裡很快就有了些猜想——他大概是厭倦了原來的人生了,也許是想逃離,卻沒有辦法。

可他總不能真看著這小鬼死了。

鬆田陣平:「你還年輕呢,活著也有許多事能做。上過學嗎?」

輿水憐心想你這是明知故問,「沒上過。」

「家裡人呢?」

「不要我了。」

「……你自己呢,沒點別的想做的事嗎?總該有一點吧?」

「有。」輿水憐說,「……我有個很想揍的人。」

那個擺布他人生的,害得他周圍的人也不得不被迫走進危險的家夥。

「表情不錯嘛。」鬆田陣平好像很喜歡他這個答案,「那你就活下來,去狠狠揍他一拳吧。」

【鬆甜甜是想到自己說要揍警視總監了吧……好,我們憐醬很有精神。】

【不管怎麼樣,讓憐想要活下去吧。就算是為了復仇也好啊!】

鬆田陣平的拆彈技術穩定發揮,在十分鍾的終結時間之前,他就成功的拆除了這枚炸彈,解開了輿水憐的手銬。

「我不會讓你後悔救了我的。」輿水憐認真地看著他。

鬆田陣平:「……我又不是為了讓你報答我才救你的。別說這種像立fg的話。」

遠處,神道理人拿著望遠鏡看完了這邊的全部過程,他不得不發表感慨,「哎?好無聊的結局啊。」

一個都沒死,雖然在意料之中,但也是意料之中的無聊。

他喜歡的是逼人做出決定,而不是上演什麼救贖戲碼。地獄裡哪有那麼多渡人的聖人,至少他一個都沒遇到。

神道理人走到二人麵前,「你們不會真的想來個和和美美的大團圓吧?」

鬆田陣平根本不吃他這套,直接問道:「第二輪遊戲內容是什麼?怎麼做你才會同意讓人質安全?」

「你這人真沒趣……」神道理人扌莫了扌莫鼻子,「第二輪很簡單,也是我玩過好多次的了。」

他從背後取出一件髒兮兮的馬甲,上麵還捆著誇張的炸彈。

「這個遊戲一直沒命名呢,乾脆就叫炸彈爭奪戰吧?啊,會不會有點土。」

沒人理他。

「搶到馬甲的人,可以自己穿上,也可以讓對方穿。放心,這是異能特製的炸彈,非常穩定,你們無論怎麼打都不會弄壞他的。」

「穿上這件馬甲的人嘛……必死無疑,但是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會被釋放。」

神道理人煽動道:「惡人先生,你不想讓這位警官穿上馬甲嗎?到時候,你就可以安全離開了,放心,我會給你提供一條不被人打擾的安全通道的。」

「警察先生,如果你穿上了這件馬甲,我會讓你成為今天夜景裡唯一的煙花,你要是有女朋友,可以提前給她打個電話來看煙花。但兩百多號人質和你旁邊這位少年都會我安全釋放,很劃算吧?」

「這可是接近三百條人命。」他說,「不會是虧本買賣的。」

輿水憐第一反應是:開什麼玩笑。

第二反應是:我絕對要殺了這個混蛋。

這種清晰又好像發生過的二選一讓他忍不住想要作嘔,他實在厭惡、也受夠了拿生命當做賭注和遊戲的一切行為。如果他的靈魂有溫度,最好是能直接把這群混蛋給燒死。

還好自己被鬆田陣平救下了。

否則不就隻有鬆田陣平一個人了嗎?

……到時候他根本沒得選,如果沒人來救援,他隻能為了公眾的利益死得光明璀璨,變成短暫燃燒又被迅速遺忘的太陽。

人們也許會紀念他,悼念他,但那又怎麼樣?這些對死人來說毫無意義的事,做得再多也不過是讓別人得到心裡慰藉。

他卻隻能躺在冰冷的墓碑裡聽著自己的榮耀。

比起這種虛晃的榮耀時刻,輿水憐覺得他還是活著比較好。

不會讓他後悔救下自己的。

神道理人走到旁邊,將衣服掛在柱子上。

「我把這件衣服放在這裡,限時十分鍾哦,十分鍾之內如果沒有贏家,那還是老規矩——大家一起死。」神道理人說,「倒計時十秒爭奪賽開始。對了——」

他笑得開朗,「你們需要武器嗎?免費提供哦。」

=

會場這邊。

「警察為什麼要救那個少年啊……直接進入第二輪遊戲不就好了嗎?」

「等等,警察先生如果穿上那件衣服他會死的吧……這不是逼著我們成為殺人凶手嗎?」

「這算什麼殺人凶手,我們也沒有強迫他啊!」

「那個少年呢?他會不會強迫警察穿上那件裝滿炸彈的衣服?這麼一來我們似乎也都會獲救。」

「那孩子聽起來也很苦啊,既沒有上過學,又被家人拋棄了,他真的是壞人嗎?」

「就算是沒上學又被拋棄,不還是很多人都沒有誤入歧途嗎?不要給壞蛋找借口。」

=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在港黑的人抵達犯人的遊戲場時,再以最快的速度製服這邊炸彈犯?」諸伏景光和異能特務科的那位專員如今在另一處守株待兔。

「沒錯。」

他們的目標是給神道理人製造異能炸彈的那個真正的炸彈犯——小野正武。

如果用熱武器,或者簡單的破門而入隻會立刻被對方察覺……

「放心吧,我們從請了一位異能者幫忙,能毫無動靜地讓對方暈厥過去。」

專員深吸一口氣,他也頗為緊張,作戰講究的是合適的時機,「現在隻等港黑的人傳來信號了。」

諸伏景光看向不遠處外杯戶飯店的露台,心中的祈禱一科都不曾停歇。

……拜托了。

這次,一定要趕上啊。

=

「……我收回前言,你不會真的是想殺了我吧?」鬆田陣平被輿水憐拳拳到肉的作戰風格給震驚了,更主要的原因是,現在挨打的人是他。

這小鬼的戰鬥風格完全是不給人活路的那種,自己這種正統派的製敵方式反而顯得吃虧了。

二人朝著不遠處那件裝著異能炸彈的馬甲越來越近,鬆田陣平幾次伸手去抓,都被輿水憐推開,可他也不是隻會花拳繡腿,仗著自己的身高和力氣,輿水憐也沒能輕鬆的搶到那件馬甲。

場外觀看的人都捏了把汗,他們都在心中祈禱鬆田陣平能夠搶到那件馬甲,好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然而——他看見了少年那勝券在握的表情。

輿水憐的手已經抓到了那件馬甲,「我抓到了!」

鬆田陣平:「!」

輿水憐一把搶過馬甲,他感受到粗糙的布揉擦著手指的質感,他毫不客氣地扯開嘴角,擠出一個足夠惡劣的笑容——

」是我贏了,警官先生。」

=

會場內竟是發出了響徹天空的哀鳴聲。

「完蛋了,警察先生這不就真的要殉職了嗎!」

「那個混蛋少年犯肯定會強迫警察穿上馬甲的。」

「出去之後,警察肯定也會抓住他的……「

「……明明隻要有人穿上馬甲,這些人就能活下來。對他們來說,是誰穿上馬甲其實都無所謂吧?」工藤新一接收到了來自集體的潛藏惡意,他感覺不大舒服。

明明不管是警察主動穿上那件馬甲,還是被迫穿上,他們都會獲救。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表現得反應這麼大?

是因為那個少年的身份是惡嗎?

毛利蘭看著周圍瘋狂起來的人群,扌莫了扌莫冰冷的雙臂,「就算是說我有偏見也好,我真的不相信他會是壞人。」

園子點點頭:「……我也一樣。」

就在這時,一直注視著大門動靜的降穀零,發現有個眼睛下方有疤的年輕男人正趁著眾人不注意,從正門推門而出。

降穀零在等待對方稍微離開一段距離後,也開門跟了出去。

=

鬆田陣平本來要伸手去搶,結果鼻子上差點挨了一下,最後雖然打偏了,但是還是打到臉了。

——這小鬼打人也太不留情了!

他疼得嘶了一口涼氣。

輿水憐則是頭也不回,轉身就跑,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將那件馬甲領到了神道理人麵前,「接下來要怎麼做?」他的動作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神道理人眼睛都看直了。

「哦,來了。」神道理人對著後趕上來的鬆田陣平吹了聲口哨。

「不過,勝利者已經決定了,你來晚了,看來今天你是必須得死在這裡了,警官先生。」神道理人對接下來的劇本非常滿意,他笑著說,「來吧,給我們英俊的警官先生穿上這件馬甲——」

輿水憐往前走了幾步,說:「誰說他今天要死在這裡?」

神道理人皺起眉頭,還以為他打算亂來,剛想威脅:「不遵守遊戲規則的話……」他的話戛然而止。

輿水憐已經強在鬆田陣平過來之前,迅速將那件破舊的、掛著異能炸彈的馬甲穿在了自己身上。

「……隻要死一個就行了吧?」

「是這樣……」神道理人張大嘴巴,一副呆樣,「不過……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了。你可是連反悔的機會都沒了,炸彈一旦貼身就會開始倒計時,中途如果更改對象也會直接爆炸。」

「難道你想成為英雄?還是說是良心發現開始贖罪了?」神道理人津津有味地看著他。

「——隨便你怎麼想,我隻是想這麼做而已。」

在他穿上馬甲的那一瞬間,上麵的計時器開始了倒計時。

輿水憐看了眼——五分鍾。

他的人生還有五分鍾。

=

「……怎麼回事?我沒看錯吧?那個少年怎麼把衣服穿到自己身上了?」

「這、這什麼意思啊……他是打算自我犧牲嗎?」

「他要救我們……?他其實,不是壞人?可是……」

「沒有什麼不是!如果不是為了救人,誰會自己穿上炸彈服!!」

在經歷了一係列的波折、誤解、詆毀之後,這條年輕生命選擇了挽救他人的未來。

——而不是他自己的。

=

神道理人早就退到了遠處的安全距離,提醒道:「要說遺言就趁著現在吧!」

唯一靠近輿水憐的隻有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看著身上已經開始倒計時的少年,他今天打扮得很正式,和這髒兮兮的馬甲格外不搭配。

剛才自己如果下手再快一點,再用力一點,是不是就不會這樣?鬆田陣平想著。

鬆田陣平剛踏前一步,少年就對他做了個禁止的手勢,瞪大了眼睛提醒道:「我身上有炸彈,很危險,你稍微離我遠點。」

鬆田陣平這次氣是夠氣了,但笑不出來了了。

鬆田陣平踩著凹凸不平的地麵,他讓自己不去看那個計時器,而是改為認真注視輿水憐的麵孔,「這就是你剛才說』不會讓我後悔救了你『?」

輿水憐點了點頭,接著,他神色古怪地反問道:「難不成你真的想自己來……?」

鬆田陣平:「那也不至於讓一個小鬼來吧?」

他現在惱火得要死。

如果這是普通炸彈,他根本不怕,可偏偏這是異能炸彈,根本不是真正的炸彈。

這是什麼絕佳的諷刺啊,拆彈專家眼看著他人死於一個卻無法拆除的炸彈。

黑夜早就降臨了大半,露台上能看到絕美的城市夜景,遠處的霓虹燈點亮了半片東京的夜晚,氤氳的光隔得很遠落在輿水憐背後,像一個又一個夢幻的氣泡。

鬆田陣平喊道:「給我過來,管他是什麼異能炸彈還是普通炸彈,不試試怎麼知道能不能解決!」

輿水憐一怔。

=

倒計時:九十秒。

「那個少年,真的會死嗎……他會因為救了我們而死?」

「我不知道。他是在贖罪嗎,還是為了別的什麼人才這麼做的?」

「可那又如何?不管他先前是什麼樣的人,可他的確是救了我們。」

人群中,有人雙手握緊,緊閉雙眼向不知哪路神明祈禱,有人看到後,同她做了一樣的動作。

會場內,一時間靜默無聲。

貝爾摩德,不,莎朗·溫亞德她從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什麼神明。就算有,也是惡劣至極的命運之神,操控著他們一切的悲劇罷了。

是啊,可為什麼她的心中有這樣的聲音呢?

「——如果真的有神,那就請救救那個孩子吧。」

=

倒計時七十四秒。

彈幕唰唰地飛了過去,輿水憐已經沒空去看了。

可惡……這東西根本不是炸彈,根本沒有炸彈的結構。

鬆田陣平感受到一股令人眩暈的絕望,輿水憐自始至終都很配合,安靜地看著自己企圖挽救他生命的行為。

脫掉馬甲也沒有用,炸彈已經在少年的心髒處了,就等著收割這條生命,就像心髒一樣鼓動著。

鬆田陣平看著這個惡心的怪物,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才能幫助憐。

「沒用的。」輿水憐冷靜地說,「能對付異能的隻有異能。常規方法是行不通的。」

他捉住鬆田陣平的手,瀟灑地將他往旁邊推開了些,他力氣比平時還大。

「快炸了,你離我遠點。」

鬆田陣平掙開輿水憐的手,「再讓我試試!」

輿水憐無語道:「……要是你和我一起被炸死了,我做這件事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鬆田陣平原來是個笨蛋嗎?

=

倒計時六十四秒

降穀零無聲無息地將另一位負責搬運人口的共犯打暈,朝著二十層奔去。

=

倒計時五十秒

犧牲放在現在本身是個光輝詞匯。

但年輕的生命和犧牲放在一起,這份光輝是帶著灼傷人心靈的溫度的,一不留神就會被燒個大空洞。

鬆田陣平看著把他推開後迅速往後跑了幾步拉開距離的輿水憐。

輿水憐:「……這也沒什麼不好。接下來我要說話了,你別打斷我!」

鬆田陣平老愛嗆他!他記得的!

鬆田陣平看他說話時的姿態,和在遊戲廳時沒什麼兩樣。

倒不像是準備赴死的,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恨不得對方流露出一點別的情緒來,他寧肯他像個臭小鬼那樣哭兩聲,就像他第一次抽煙被嗆到的那種傻樣。

鬆田陣平一往前,輿水憐往後退了幾步,他看著倒計時謹慎地說,「你知道我是惡人吧?我做了不少壞事,殺了不少人。」

他走到靠天台邊緣的位置,背部已經抵在了牆壁之上,高層的風很大,吹得他發絲亂舞,風和頭發揉在一起,割得他臉頰有些發疼。

「我這樣的人活著隻會奪走生命,踐踏別人的價值,我如果死了,人人都會歡呼的。」

他想著,至少會場裡那些人應該就會歡呼,會說他死得好。

倒計時:三十三秒。

「但你和我不一樣。「

輿水憐說,」你一定是拯救了許多人的,而你活下去能拯救更多的人,將他們從絕望的泥潭中拉扯出來賦予新生。」

輿水憐朝著露台邊緣繼續後退。

鬆田陣平感覺到一陣牙酸,他往前試圖將輿水憐拉下來,「……你給我下來。」

倒計時:十五秒。

輿水憐從天台的邊緣台階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看著鬆田陣平。

他覺得自己還是得做點好事,要是讓鬆田陣平看著自己被炸死也太殘忍了,就算他是警察說不定也會做噩夢。

「你這種把人的價值按斤兩論的說法不也很混蛋嗎!」

鬆田陣平喊道,「臭小鬼你給我從那裡下來!!!」

輿水憐往後看了看,這裡是二十層,落下去也要一點時間。

樓下已經被警察圍起來了,從這裡掉下去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一定要活下去,絕對不可以死在我之前。」

「還有——如果可以,請幫我狠狠揍神道理人一拳。」

倒計時:十秒。

降穀零推開了露台的大門,而輿水憐張開雙臂,背對著地麵向後仰身開始下墜。

萬盞燈火中他向下墜落,計時器和心跳聲此起彼伏,他感覺身體的溫度都被抽走。

剪羽的鳥無法飛翔,但他的臂彎正好能遙遙擁抱住今晚的月亮。

極速墜落間他好像聽到了鬆田陣平的喊聲。

倒計時:四秒。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

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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