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精(1 / 2)
譚盡能感覺到,林詩蘭在他和她之間豎起了一道高牆。
原以為,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兩人能變得親近一些,卻是沒有。
她對人設防的方式很奇特。你離她100米開外,能感受到她生人勿進,心裡的圍牆足有50米高;你走近一點,發現她也並非想象的那般難相處,目測防護欄隻有5米;等你真的走到她身邊了,好家夥,你發現她心的周圍架著各種武器,配以重兵把守,而那堵牆,從地板延伸到天空的雲朵裡,一眼望不到盡頭。
她那句不鹹不淡的謝謝,像一盆冷水澆到他頭上。
譚盡坐在病床邊,直到吃完蘋果,也沒有找到可以跟她說的話題。
不久後,呂曉蓉提著保溫桶來到醫院。
她陪著林詩蘭找醫生做檢查,沒有任何理由再呆在這裡的譚盡則回了家。
根據林詩蘭的狀況,醫生建議她今晚留院觀察。
這一折騰,時間不早了。
呂曉蓉明天還要上班,林詩蘭讓她媽回家睡覺。
走前,她媽千叮嚀萬囑咐,讓她掛完吊瓶,吃點自己帶的東西墊墊肚子。她答應下來,她媽才放心離開。
一天上吐下瀉、掛水打針,這會兒稍稍緩過勁來,林詩蘭打開她媽送來的保溫桶。
鐵質的保溫桶,分為左右兩邊,左側是白粥,右側……是雞湯。
這個畫麵實在是太荒謬,她感到無奈,又可笑至極。
端著保溫桶,她在病床上笑出淚花。
跟昨天一模一樣的雞湯,聞著熟悉的草藥氣味。她笑著笑著,笑容逐漸變冷。
保溫桶上畫著大得誇張的粉色愛心。裡麵的雞湯,湯裡放滿草藥,雞肉全是一隻雞身上最嫩的部位。這湯,就像她媽這麼多年給她的愛一樣,滿滿的、心意多到過剩,同時,也完完全全沒考慮過,她的需要與不需要。
拿起勺子,林詩蘭打算喝口白粥。
一片陰影挪到病床邊。
在她喝之前,他把保溫桶端走了。
「我在家給你做了蛋花湯。」
將攜帶的飯盒在病床的小桌子上放好,譚盡拎著保溫桶往外走。
林詩蘭對著他的背影問:「你去哪?」
他頭也沒回,說:「把雞湯倒了。」
能聞到蛋花湯清淡的香味從飯盒裡飄出來,林詩蘭的眼神沒法從它上麵挪開。
飯盒的玻璃蓋上有一層霧氣,湯是燙的,現做的。
天還在下雨,她把手貼到飯盒上,熱熱的。
家到醫院的距離可不近啊。
轉眼,譚盡回來。
見她坐著不動,他幫她把蓋子打開。
感覺腦中繃著的弦斷開,林詩蘭忍不住了。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她充分懷疑他沒安好心,語氣咄咄逼人。
譚盡表情善良:「我們是一起回到過去的夥伴啊。你相信我,你也能看見我看見的東西。」
「即便是夥伴,你對我表達出的關心也已遠遠超出了夥伴的範疇。」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道理林詩蘭懂,所以他不明不白地對自己的付出,她更不願意接受。
「譚盡,你沒有脾氣嗎?」
她掰著手指頭,將他最近做的事一一列舉:「花鳥市場,我丟下你走了,你追著我,還給我送水果。我食物中毒,你背我找老師、陪我來醫院,還給我煮湯。隻是因為我們成為夥伴,你就能任我擺布?我怎麼記得你以前不是這麼友善的人呢?你做的這些,你看我搭理過你嗎?」
「嗯,那是你的問題,」他神色如常,不急不惱:「既然已經看見我表現出的好意,為什麼你總是冷冰冰地對待我呢?」
譚盡說的一點兒沒錯,林詩蘭有問題。
她就是這麼長大的,獨自一人悶在自己的世界裡,在以前沒有朋友,在未來沒有朋友。她不知道怎麼和人做夥伴,不合拍就想拆夥。
但他要拿夥伴和信任的那一套來誆她的話,林詩蘭也不傻。
「我扌莫不透你想要什麼。我不相信你,你對我撒了很多次謊。」
也是怒氣上頭,她用了「撒謊」這個詞,用得有些重了,其實,他挺多是對她不夠坦誠,沒有做到知無不言。
譚盡挑眉:「什麼謊?」
像以往的許多次那樣,林詩蘭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