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番外（2 / 2）
「……」
「是條金毛。」
許迦藍月匈有成竹的拿著針，瞄準血管一幅要下針的模樣，顧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動作。
「你乾嘛？我好不容易瞄準的。」
「哪兒來的自信？」顧然嘲諷地笑了一聲，點了點自己的手背：「讓你挑最細的？」
「你行你來。不行就閉嘴看我給你紮。」
許迦藍掙脫手，又是一幅全神貫注要給他紮針的模樣。
眼看著針離血管越來越近，顧然奪過她手裡的針，三兩下就給自己紮好了：「膠帶。」
「你還會紮這個？」許迦藍把準備好的膠帶遞給他，盯著他臉上的傷：「這算久病成醫？被打多了，治療手法會的也多了？」
顧然麵無表情：「第一次。」
許迦藍詫異：「你是說你第一次紮？那你還蠻有天賦。」
顧然將膠帶纏好，許迦藍幫忙把輸液管閥門打開。點滴正常運行後她鬆了口氣。
顧然靠在床上，脖頸微揚露出線條性感的喉結：「電腦給我。」
「你輸著液不能玩電腦。」許迦藍收拾好東西推著車往外走，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幫他拉好窗簾以及帶走他的電腦：「你睡會兒吧。等會兒第三瓶藥輸完了我再給你把電腦送過來。」
話落沒等他表態，許迦藍就將病房的門給關上了。
顧然盯著玻璃窗外她漸漸走遠的身影眸色陰鬱看不出情緒。
*
許迦藍推著藥車回到藥房的時候李曉雪正在配藥。見她來了她笑道：「換好了？」
許迦藍把車放在角落裡，又將36號病人的電腦拿出來閣在桌子上消毒：「嗯。第二瓶藥都換好了。我把車推過來再去巡房。」
李曉雪看著她的舉動，配藥的動作頓了頓：「這電腦不是36號病人的嗎？」
「嗯。」
「怎麼在你這裡？」
「他玩電腦跑針了。我就把電腦給他抱走了。」許迦藍不以為然地說著，將消好毒的電腦放在儲物櫃裡。
「跑針了？」李曉雪表情著急的放下手裡的藥：「我去給他重新紮。那個孩子總是紮著針玩電腦，每天都要跑針，還隻紮左手。手背腫得我都不好找血管。」
「紮好了。」許迦藍拉住她：「他現在應該在睡覺。」
「紮好了？睡覺？」李曉雪不可思議道：「他是7樓出了名的不聽話，之前發著高燒都不願意睡覺，成天抱著電腦敲個不停。也不知道是在敲什麼。」
李曉雪頓了頓盯著她驚喜問：「迦藍你會紮針？」
七八樓隻有一個醫生和護士，李曉雪的工作壓力可以說很大。如果來的誌願者會紮針那她能減輕不少的壓力。許迦藍很想幫忙，卻又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她搖頭：「他自己紮的。」
「？」李曉雪像是沒聽清楚：「你是說36號那個小孩自己紮的？」
「嗯。」
「沒想到那孩子還會這個。話說回來，你怎麼把他的電腦拿走的？我們試過幾次他都不給，還不理人。」
「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主動給我的。」
李曉雪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什麼？主動給的？」
總不能說是她威脅要打他屁股所以強行帶走的吧？許迦藍絲毫沒有心虛的點頭：「嗯。」
「你一來他就聽話了。看來你來7樓是來對的。」李曉雪將配好的藥依次放進對應的盒子裡：「迦藍，等會兒第三瓶藥輸完後你幫忙發一下午餐吧。餐後半個小時把藥分下去。」
「好。」
「不過要特意關注一下36號那孩子。」
許迦藍疑惑：「他不吃藥嗎？」
李曉雪苦惱道：「藥他還是要吃的，不用怎麼操心。他不愛吃飯，每天起碼要剩一大半的飯。你說他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正在長身體，怎麼就老是不吃飯呢。咱療養院的夥食也算比較好的，可他住進來後反而越長越瘦。」
「好，我知道了。」
……
許迦藍去換第三瓶藥的時候36號的少年沒有電腦玩，總算是睡著了，所有的病人都很配合，以至於工作十分順利。
第三瓶藥輸完後，食堂阿姨正好將飯給送了上來。
樓梯口離717很近。許迦藍猶豫了一下，將其他房間門都送了後才進717
床上的少年還在睡，半趴在枕頭上露出沒有淤青的另外半張臉，看起來倒是比醒著的時候多了些乖巧。
時間門已經到了十二點二十。
許迦藍盯著少年那半張臉有些不想把他叫醒。她在房間門裡坐到十二點四十，飯差不多已經成了常溫的，她走到床邊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顧然的睫毛微微動了兩下，許迦藍這才發現他的睫毛很長也很濃密，作為一個女生，她竟然有些嫉妒。
視線從迷茫到警惕隻用了不到一秒。
許迦藍看得咂舌，就對上了他質問的眼神。她淡定道：「36號，起來吃飯了。」
顧然翻過身背對著她，閉上眼睛繼續睡。
「不起來？」
許迦藍把飯盒放在桌子上，一把掀開了他的被子。
猝不及防地，顧然就被暴露出來。
他身上穿著一套病號服，上衣因為睡覺的關係蹭到了月匈口處，露出月要間門的皮膚。
很白，甚至還有腹肌，隻是上麵布滿了傷痕。在那樣白淨的肌膚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顧然慢條斯理地將衣服拉回原處，語氣裡帶著些許嘲諷：「怎麼，病人都不放過？」
他說這話配臉上的淤青，那模樣看起來很凶。
許迦藍有種一腔好意餵了狗的感覺。她將餐桌架在他的麵前：「我可不喜歡你這樣打架搞得渾身都是疤的小崽子。起來吃飯。」
顧然掀開桌子，將被子蓋回身上：「出去。」
驅趕嫌棄的樣子不要太明顯。
到前麵19間門病房送吃的，大家麵對她都是一幅好臉色。應該說來到7樓後，許迦藍就隻經歷過這隻小崽子的不友好也隻被這崽子甩過臉色。
她來了興致：「你今天不把這飯吃完，我還就一直守著你了。」
顧然將被子捂過頭頂。
許迦藍把病房門關上，掰了掰手指，拉張凳子坐在他的旁邊：「我數兩聲，你要是不起來吃飯……我就……」
她支著腦袋，目光落到少年枕邊一條皮帶上，她拿了起來：「知道填鴨式餵食嗎？你要是不聽話我就用皮帶把你的手栓在床架子上，然後灌你吃。」
顧然掀開被子，眼神陰狠仿佛要殺人一般：「滾。」
「36號。我勸你最好對我客氣點。」許迦藍聳聳肩：「你要知道你現在是病人，還是個渾身無力隻會嘴上凶的病人。」
四目相對，麵對顧然的目光許迦藍一點也不慫，甚至還不雅觀的打了個哈欠。
顧然見她這樣冷笑了聲：「很好。」
許迦藍以為他要繼續和她剛的時候，小崽子從床上坐起來，自己架好餐桌取下口罩開始吃飯。
許迦藍很好奇他長什麼樣子，然而口罩下麵那張臉青一塊紫一塊根本就看不出來原本的模樣。隻隱隱能看出少年的臉型很絕，骨相極好。
「沒想到你這小崽子還蠻懂能屈能伸這種道理。」
顧然沒回她的話，沉默的吃著飯。餐盤裡的米飯差不多少了三分之一，他放下筷子。
以前讀高中的時候，許迦藍經常和周言安他們一起吃飯。那個時候他們長身體每次打飯餐盤都會裝得滿滿的。飯後甚至還會加飯。
這崽子的胃口和他們比起來比姑娘還秀氣，連她都不如。
「不吃了？」許迦藍想到李護士的話，擔任起了教育小朋友的重任：「你青春期吃這麼點就不怕長不高成侏儒？」
顧然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
接收到他的視線許迦藍也覺得自己這話不太對。
病房裡的床長度是22米的，顧然躺在上麵除開枕頭的距離，腳基本上要彎著。這樣的身高最少也有180
「行吧，你高。可你要是不吃飯瘦成個骷髏架子是想和白骨精搶飯碗？」許迦藍眨了眨眼，隔著手套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
手感居然很結實。
她有點找不到理由了，又沒有哄小孩的經驗。想了想後打直球道：「吃完。吃不完我把你拴起來灌。」
顧然半響吐出一句話：「吃不下。」
「快點。我數兩聲。」許迦藍伸出一根手指：「1……我勸你不要抱著僥幸心理覺得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說話算話，說了把你拴起來灌，那就是拴起來灌。」
顧然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眼底滿是寒意，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許迦藍無視這種感覺，手指圈住皮帶的鎖扣撥了一下：「2……」
話音剛落，她沒什麼耐心地起身準備把小崽子給拴起來。
沒等她湊近，顧然輕嗤一聲，拿起勺子繼續吃飯。
許迦藍滿意的看他吃，坐回位置上，帶著點幸災樂禍：「聽說你在7樓是最不乖的啊？」
「……」
「我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許迦藍，接下來的日子負責7樓的日常雜事。36號，我們會相處得很愉快對吧？」
顧然吃飯的動作一僵，嘴裡含著一口飯，青紫的臉微微鼓起一小塊。許迦藍瞬間門想到了藏食物的鬆鼠。
不知道為什麼，竟覺得有些可愛。
「看你模樣似乎很高興？」
滿臉青紫的少年動作優雅的將嘴裡的飯咀嚼吞下，絲毫不像表麵上給人的不良少年模樣。
顧然冷哼，將勺子放回餐盤發出不小的碰撞聲：「我很高興？」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將不愉悅展示得淋淋盡致。
看他這樣，許迦藍心情詭異的爽快。她火上澆油的拍拍他的頭：「快點吃，五分鍾吃不完還是得綁起來。」
「……」
在許迦藍的威逼下，顧然吃了來療養院後量最多的一頓飯。
萬秀榮上七樓來收撿碗筷的時候驚訝得直感嘆：「這小孩居然把飯吃完了！迦藍妹子，你才來第一天不知道，他以前都剩很多的！我老擔心他營養不良。」
許迦藍滿意的盯著顧然笑：「他今天心情好。」
顧然偏過頭不理會他們，就差把莫挨老子寫臉上了。
萬秀榮疑惑：「看起來不像啊。」
「人多，他害羞。」
顧然僵了一下，惡寒得想嘲諷兩句。回過頭就看見許迦藍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的胳膊，食指還在他的皮帶上輕叩。
他一把扯過被子蓋在頭上繼續睡覺。
萬秀榮來回看看兩人，總覺得氣氛怪怪地。她收起吃好的飯盒，離開前關心道：「迦藍，你還沒吃飯吧？我剛才路過辦公室，看見你的飯還沒動。每天午飯後半個小時都沒什麼事，你要忙完了就快去吃飯吧。」
「就去。」
許迦藍說著將皮帶放在了床頭櫃上。她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顧然掀開被子露出腦袋定定的盯著她。
修長的脖頸微揚，下頜到鎖骨間門露出一片肌膚蔓延進寬大的病號服裡。頸部線條十分漂亮。
小崽子如果不看臉的話，長得很高，身材也很好，完全具備了一個模特的基本規格。
作為一個漫畫家，許迦藍看著他這樣稱得上完美的身材，有些手癢想畫畫。
他的眼神復雜：「你可以不用守著我。」
來療養院這麼久，他一直吃不慣這邊的飯菜。每天吃的很少，工作人員都知道，也很擔心，卻沒有一個人像她一樣自己都沒吃還親自來守著他吃飯。
顧然心裡生出一種怪異的情緒。
「不守著你，等你不吃飯餓死自己對吧？」許迦藍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行了，再睡會兒吧。我先走了。」
「你……」
「怎麼？舍不得我走了？」
顧然躺回床上聲音依舊冷漠：「電腦。」
「有半個小時了，你把藥吃了睡會兒。睡得好我下午就給你抱過來。」
許迦藍笑眯眯的說著將藥遞到他麵前，本以為少年又會用那種滿是戾氣的眼神看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利落的吃下藥後躺下閉上眼睛就睡。
倒是乖了不少。
許迦藍起身離開，剛轉過身的時候，顧然睜開眼睛盯著他的背影。
那雙黑沉沉的眸子裡情緒不明。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許久後，他才繼續閉上眼睛。
*
早上的工作這才算完全落幕。
許迦藍平日裡很宅，在七樓跑來跑去一個早上此刻是又累又餓。
她回到辦公室就著冷了的飯菜將就吃。還沒吃多少，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宋以牧走進來坐在了她的對麵：「聽萬嬸說你剛忙完？」
這人從早上第一眼看見她就一直帶著有色眼鏡。許迦藍不清楚他此刻找來做什麼，不鹹不淡的點了一下頭：「嗯。」
療養院的飯菜比起家裡阿姨們特意給她做的飯菜差別很大。許迦藍本來就挑食吃得不習慣，此刻被他盯著就更沒食欲了。
她放下筷子：「有什麼事？」
宋以牧不自在的收回視線：「你才吃一點就不吃了？」
「到底有什麼事，嗯？」
「鍾醫生和李護士說你的工作做得很好。」
許迦藍托著腮懶洋洋道：「哦？這和你找我有什麼關係？」
「對不起。早上不該那樣說你。」話落，他神色略帶慌張的起身就往外走，耳根還泛著淡淡的紅。
許迦藍拿起筷子繼續吃飯，絲毫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下午不用輸液，很多病人吃了藥都在睡覺。許迦藍巡房輕鬆了不少。
「迦藍，你幫忙給每個病人測一□□溫做個記錄吧。如果還有發燒的就到八樓叫鍾醫生來看看。」
李曉雪拿著體溫計從八樓下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
她將體溫計遞給許迦藍：「麻煩你啦。樓上有兩個病人一直退不了燒，我去守著。」
「行。」
許迦藍接過體溫計，開始去每間門房測量。
她從701挨著測，測到717的時候看見裡麵漆黑一片，少年似乎還在睡覺。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他的眼神，她有點不忍心打攪他。許迦藍花了幾分鍾去把後麵3間門房的體溫測量完，最後去的717
她放輕手腳推開門，黑暗中隻能隱約看見少年蜷縮在床邊睡得不省人事。
她走上前，將體溫計貼在他的額頭上，還沒來得及按下，顧然忽的睜開眼睛，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眼神淩厲，卻在看到許迦藍的瞬間門收斂了不少。
許迦藍的手腕被他握得很疼。她掙了掙：「你警惕性怎麼這麼高？」
同樣是十幾歲的孩子，8號床的小孩也在睡覺。她測體溫的時候那小孩絲毫沒有感覺。就連其他病床也沒有一個反應這麼大的。
36號床這個孩子警惕性高得太奇怪了。
「你又要做什麼。」
顧然脫力的鬆開手，聲音聽起來有些喘，也比之前啞了許多，充滿了病態的感覺。
「測體溫。」
許迦藍將他額頭上淩亂的發絲撥開，再次把體溫計懟上去按了一下。體溫計表盤瞬間門變成了紅色預警畫麵。
上麵跳動的數字是398
「你發燒了不舒服怎麼不說？」
能燒到差不多40度，身體肯定是很不舒服的。病床旁邊觸手可及的就是呼叫按鈴，小崽子也不知道按。
許迦藍在他的腦門上戳了兩下，手指有些重的叩了叩呼叫按鈴：「就在你麵前，你按一下手會斷？」
顧然目光幽幽地盯著她不說話。許迦藍莫名就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他似乎是不願意麻煩別人。
「有問題憋著不說，你要是燒傻了怎麼辦？你身上這些傷一看就知道平日裡結怨不少。你要是傻了以後那些人都騎你頭上去。趁你傻要你命。」許迦藍叨叨地說著，撕開兩塊退燒貼往他的額頭上貼了一塊。
她掀開他的衣服準備往他身上貼的時候，少年擋了她一下。
「擋什麼擋，渾身都是疤有什麼看頭？讓開，我給你貼退燒貼。」
顧然緩緩鬆開手，看著她一臉擔心的把退燒貼貼在他的身上，生病的難受似乎都驅散了不少。
「你下次要是再這樣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我就把你搬到走廊上去捆起來打屁股。像你這樣動不動打架的小崽子應該有小弟吧？我再給你錄視頻發給你那些小弟看。看你以後怎麼辦。」
「我沒有小弟。」
許迦藍詫異：「難怪被揍得這麼慘。你性格這麼差，沒小弟也不收斂點？」
顧然挑眉：「收斂？」
「人家708那個小孩性格就很好，溫溫柔柔的很好相處，沒人去打他吧？哪像你，一點也不聽話。」
顧然盯著她的眼睛，遲疑問：「你喜歡他那種？」
「反正不喜歡你這種。」許迦藍幫他蓋好被子：「我去叫鍾醫生來給你看看，你安分點。」
顧然依舊眼睛也不眨地目送她出去，直到看不見身影才閉上眼睛。
708那位……他似乎見過，性格很好很溫柔的一個少年。不管對著誰，臉上始終帶著善意的笑……
許迦藍很快就將鍾醫生請下來了。鍾醫生檢查完顧然的身體後給他開了一瓶退燒的點滴就著急的走了。
許迦藍守著點滴等李護士來給他紮針。少年好像已經燒得連本能的警覺都沒了，鍾醫生給他檢查的動靜不小，他全程隻無力的看了一眼又繼續昏睡。看著他臉頰紅撲撲的，就連臉上的青紫都遮不住，她心裡很著急。
8樓有一位老人家發病了還在急救處理，李護士短時間門根本就走不開。
許迦藍猶豫了好一會兒後牽起他的手決定給他紮針。
她給優優紮過那麼多次，優優渾身都是毛她都能紮對，這崽子血管清晰，她沒道理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