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2 / 2)
柳弦安點頭。
哪怕是硬編的故事,但是要編出一個十歲小姑娘的洞房花燭,他也依舊汗毛倒豎,渾身難受。梁戍便將人帶到暖烘烘的冬陽下曬了一會兒,安慰說:「沒事。」
柳弦安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梁戍道:「有了你這個故事,他的痛苦才算正式開始。」
「其實我原本是想摧毀他心中那尊神。」柳弦安道,「但見到他後卻覺得,沒必要多費口舌,隻需要讓他嘗到與那些遇害者臨死前一樣的恐懼和痛苦,就夠了,有些人是不配知道真相的。」
梁戍揉揉他的腦袋:「好端端的,怎麼又蹲下了?」
柳弦安抱著膝蓋:「走累了,歇會兒。」
梁戍笑笑,也陪他蹲下:「那就多歇歇。」
那個十歲的小姑娘,是柳弦安根據小花的模樣,進一步加工出的形象。純稚,無欲,美麗,一心想要將她自己奉獻給神明。尋常人聽到這個故事,可能會懷疑,因為懷貞城裡根本就不該出現這麼一個小姑娘。可餘琮卻不同,他也認為懷貞城裡不該出現這麼一個小姑娘,所以要是出現了,那一定就是神明賞賜,從頭到腳都應該是自己的。
十歲,嬌小,漂亮。餘琮在屋裡轉圈,渾身的血都湧下了下腹,嘴唇顫抖,雙手也顫抖,時不時地嚎哭出聲。獄卒遵照王爺的吩咐,讓人拎了幾掛鞭炮不遠不近地燃放,劈裡啪啦的聲音炸開,餘琮越發瘋魔,枯瘦的雙手死死握著窗欞,將頭擠出半個:「是誰,是誰在成親?」
獄卒隨口道:「周獨眼吧,聽說他命好,撿了個聽話的水靈丫頭。」
「不!不成親!」餘琮在空氣中胡亂抓,「她是我的,我給你錢,我給你銀子,你去把她領來!」
「這我可領不來。」獄卒看起來挺同情他,「說真的,那可不就該是餘老爺你的嗎?要是早來十天就好了,早來十天,這無親無故的小丫頭,任誰見了都會往餘府裡領,畢竟家大業大不是?唉,可惜了。」
十天,早來十天,隻差了這十天。餘琮大口喘著氣,滿眼滿心都是這兩個字,他覺得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剝奪了,屬於自己的生命也被剝奪了,於是嚎啕大哭起來。
獄卒將自己該說的詞說完,立刻閃身退到院外,驚魂未定地想,這是瘋了還是怎麼著,早上還好好的。便壯起膽子問一旁的高林:「高副將,餘琮這是被柳二公子給說瘋了?」
高林點頭,嘆了句,可憐啊。
獄卒附和,是啊是啊,一大把年紀了,看著是挺造孽。
高林拍了他的腦袋一巴掌,你懂個屁,我是說我家王爺可憐。
柳二公子的嘴皮子,要是將來成親了,吵起架……這盛景自己怎麼能錯過?
將來一定要把宅子買在驍王府隔壁。
柳弦安蹲了一會兒,還是比較累,梁戍就背著他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問:「如果沒有我,累了要怎麼辦?」
「那就還能堅持地再走會兒。」
梁戍手一鬆,要把他放下來,柳弦安卻雙手環緊了他的脖子。堂堂大琰將軍猝不及防,差點被這雙小細胳膊勒岔氣,但岔氣也很甘之如飴,因為愛情就是這麼既不值錢,又沒道理。
陽光暖融融的。
柳弦安道:「王爺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同那床被子一模一樣。」
梁戍問:「那床被子上還有味道?」
柳弦安不動聲色地答,已經很淡了。
梁戍雖然也很想將關係再推進一步,但總不好在這種時候來一句「那我再去給你睡出一點味道」,聽起來著實腦子不好使,便轉換了一下思路,將人往上托了托:「好聞就多聞聞。」
柳弦安心想,怎麼不繼續送我一床被子。
梁戍卻已經沒有家底了,他此番出門是為辦事,並不是為了販賣棉被,現在身上蓋的,還是高林從阿寧手裡搶來的。梁昱當初為了讓光棍弟弟成功相親,精心準備了許多漂亮的簪子首飾,以及宮廷調香師製出來的胭脂水粉,加起來總有七八十樣,美麗歸美麗,但就是弄錯了性別,搞得驍王殿下隻能手捧一床宮廷棉被贈予心上人,就顯得很儉樸,很務實。
是個可靠的日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