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篝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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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是在荒原渡過的。

幾步的距離之後,就是人類的群落,他和祂背靠土丘,足以看到城牆披掛夜晚的顏色。

立夏拿著樹枝戳了戳麵前燃燒的火堆,柴薪是魔神通過煉金的代換得到,火焰被『術』點燃。

蓋提亞沒有將立夏帶到人類居住的地方,而是在距離極近的荒野渡過這第一夜,不遠處城內的光火,沒有一盞屬於他們。

但在現在,獸和人類少年無疑共享著同一片星空,呼吸裡是同樣的溫度。

「說不定像是『火』的魔術,在人類還沒有生火方式的時候……也曾經是魔法,也說不定。」清寂的風裡,少年溫和的嗓音傳來。

人類的起源神話因地域不同而有著不同的傳說,卻也並非完全沒有共通之處,譬如總有著關於火的掌握。

鑽木取火,或者由智慧之神給予眾神的火種,而在『火』不可控的遠古,在人類眼裡看來這無疑是神的力量,是魔法的奇跡。

「……未來。」挨著人類少年排排坐的獸,似乎不在意一樣的問道:「你們生活的時間裡,人類能做到很多事嗎?」

人力所不能及為法,能及為術,『點燃』在現在看來,也隻是魔術而已,在更久遠的原初,也曾是神的偉跡。

像這樣細小的變化,是時間變遷的證明。

「能,我們能做到很多事。」

立夏用餘光關注著獸,沒有揭穿對方的在意。

他說鐵鳥一樣飛在天空上的飛機,不需要牲畜就可以自己跑起來的車,說電燈,說自來水,說fi和空調,說著現在所沒有的東西。

憐憫之獸側垂著頭,祂安靜的聽著,長角枝椏一樣延伸在人類的頭頂上,是庇佑,也是壓迫。

「那麼戰爭,飢餓,互信和希望呢?」

獸在一個間隙裡插入疑問,凝視著藤丸立夏的情緒由高昂到平靜,平靜再到低落,祂已經不再需要人類少年的親口回答。

祂已從後世之人的神色,及千裡眼的運作下得知一切。

「無論有無神的注視,人類仍在重蹈覆轍。」

因所羅門王決意將權能歸還於神,從而即將致使人神分治,這個兩代相斷的決定所帶來的混沌,令千裡眼中關乎於人類的未來開始模糊不清。

……這些似乎不再重要。後世之人的降臨打破了這層混沌模糊,憐憫之獸得到了失望卻也在預料之中的答案。

無論繼續行事神的權柄又或者與神代訣別,都無法更正人類本質的悲難。

倒不如說。

在這層沉晦色調之中的藤丸立夏,才是那個會明亮到令人懷疑虛實的存在。

理想之子靈魂的輝光,明耀千古,垂顧未來,他是個義人,卻在人代與神代分別後,即使死亡也無法去往聖境太陽天……英靈座或許是最後的歸宿。

然,其功績不顯,不為人知。

無法留下姓名,甚至不會是人類史的幻影,隻是燃燒後的灰燼。

像這樣。

藤丸立夏教會了憐憫之獸,什麼是『不甘』。

太陽降臨。

一夜未眠的獸推醒了睡眼惺忪的人類少年,這一次,祂帶著他去了城牆的裡麵,人類居住的地方。

進去的那一刻,即是直麵苦難的瞬間。

天上藍的眼瞳流露出不忍,和感同身受的悲傷,仿佛一同遭受等同的痛苦。

在過去,遠古。

文明代表進展,同時也是人類在苦難裡掙紮的歷史。

即使在被後現代所描述為文明高度發展,子民安樂的所羅門王所統治的時代。

依然會有因戰爭失去丈夫的女人,在戰爭裡失去肢

體的人,沒有雙親的小孩子,有飢餓,也有乞丐。

那些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的老人。

少年上前,將麥麩所製,看著像是餅,又像是麵包的食物遞給白發蒼蒼的老人。

那滿臉皺紋,神色麻木的老者,說自己今年40歲。

人類史中至高的榮耀,和至深的悲劇。

現在,都在這裡了。

「西格。」

憐憫之獸呼喚起這位老者的名。

「斯萬,約翰,伯格維茨。」祂一一念出那些上前來的人。

在獸過於長久的時間,活動生命裡,也曾記住那些於祂而言,本應短暫到毫無意義的存在。

被長生種銘記,或許也是永生的一種表現形式。

――「藤丸立夏。」

現在,祂正看著他。

作為『獸』的形態而言,現在的蓋提亞的表情無疑是難以分辨的,很難在那張異態的臉上看出什麼,但情緒上的共鳴很清晰的傳遞著……是溫和。

立夏觸及到了蓋提亞隨著人類史進程而被消磨殆盡的一麵,那是種對於人類苦難本身,近乎悲憫的憐憫。

這與他一直以來的認知,有著相當程度上的差異。

外向表現溫和,有點寡言,卻沒有譏諷,也並不尖銳的蓋提亞。

祂會記住乞丐的名字,稱是祂的子民,王座上的存在不止是所羅門。

很高冷的巴巴托斯,直到現在立夏也沒能和對方搭上話,會躲避人類的觸碰,不隨便和同類說話,更不理會人類。

『很難以理解嗎?』因波斯。

黃昏,他們一起站在城牆的頂上。

夕光如金的潑灑在人類少年的發梢上,眼底之間,在側臉的線條上棲息伏臥。

『祂』向眼前唯一的人類,講述著其自身的起源……

是魔術王所羅門整合為一的概念,是72魔神柱的統括,是權能的具現化,也是人理修正式的術式。

但其誕生的根本,是為[憐憫]。

『那個啦……那個!』巴爾。

――『拿亞斯塔祿舉例。』

其為序列29位的魔神,攜帶劇毒,能自由的在過去和未來之間往返。

傳聞裡,亞斯塔祿提倡自由,實則唆使人怠惰,因而從天使的席位被打落地獄。

傳說真實,也或許有所差異。

這個時代的人類活的委實辛苦,即使有著操勞致死的辛勤,生產力仍無法補足所有人的溫飽,這種最基礎的需求。

辛勤沒有錯,偷懶也沒有,隻是人類史進程裡的必然。

憐憫之獸,其持有之理為憐憫,人類惡即為人類愛。

「蓋提亞。」立夏抓了把自己的頭發,瀝著夕光的發梢在指縫之間墜落,「如果……我是說,這隻是假設。」

「有一天,你變得非常尖銳,諷刺和鄙夷人類的艱辛。」他問道:「像這樣,會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

「大概是發現,一切隻是無解的莫比烏斯。」獸這樣回答,有有點點小心的看了藤丸立夏一眼,「……怎麼,我說出『莫比烏斯』這個詞這麼奇怪嗎?」

「我能看到。」祂這樣說著。

立夏啞然。

他突然意識到,或許就是因為看得見,能看到所有發展曲線裡的無解,才會成為三千年後他所熟知的憐憫之獸。

無論是對於人類還是長生種,三千年的損耗都是無法忽視的東西。這些堆疊的過程太久,也太痛苦。

他踮腳,抬手輕輕觸扌莫了一下獸的長角。

周遭隱隱躁動的空氣平靜,一切前所未有的安寂下來,於是自然的一切顯得喧囂,連夕陽的流淌似乎都存在了實質的聲

音。

比溪水還要沁涼。

和千裡眼所視的,仿佛隔了一層物質的注視不同,藤丸立夏正真實的出現在獸的身邊,可以觸及,可以掌握。

於是祂用樹枝一樣畸怪的手指,碰了碰人類少年的手腕。

此前,蓋提亞相處最長久的存在,是將其進行概念整合的所羅門。

但是,在那至高王座上的,比起名為所羅門的人類,更像是名為『王』的運作機製。

一直理智而淡漠,不是完美的人類,卻是完美的人王。

藤丸立夏不適合作為人王,但無疑是秉持著堅定人性的人類。

為他人難過就會表現出來,不認為重病垂死的人因為注定會死,所以醫治就是毫無意義的,不認為老人沒法再創造勞動意義上的價值就應該被丟棄。

所有的苦難,都不是理所當然,也不應該漠視……不要忍受。

因為無法忍受而行動。

從這一點來看,藤丸立夏有點過於鮮活了,他的存在,完美滿足了憐憫之獸誕生的義理。

「其實在『未來』的相處裡,有很長的時間都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現在的我或許可以理解。」他說道:「但總歸,最後的結果不算太壞。」

他們走在金黃的熱砂裡。

酷烈的風吹拂,即使在夜晚也帶著熱度,而獸的長角溢出輝光,帶來涼爽,祂帶著他又一次的回到荒野。

篝火高高燃燒,這是第二夜的夜話。

「你把我……唔,召喚?呼喚?總之,把我叫過來的原因,其實是為了從後世之人身上看到未來吧。」在神代隻能看到神代的延續,但是那位王做出了訣別神代的決定,從而導致了未來的混沌不明。

立夏有點過於輕易率直的想著。

既然已經看到了人代的未來,那麼憐憫之獸就沒有了把他一直留在這裡的理由,直到他看見蓋提亞背過身去之前,都是這麼認為的。

他看到獸的背麵。

那些向上延伸的,枝椏一樣的長角,身上金色的紋路在火光的消磨裡,被夜色視作等同,打落下一片片漆黑的陰翳,朦朧背光。

「……我會送你回去,但不是現在。」『祂』這樣說著,也這樣拒絕著。

誠然,或許一開始的目的隻是為了看到與神代分別,斷層後的,隻屬於人代的未來。

隻是現在獸更多所想要的,隻是能看著『他』。

那些愚昧正直,理想化到無可救藥,死也無所畏懼的……

願意為世界而死,願意為人類赴難,卻隻堅稱那是為了『活下去』的少年。

祂在篝火的明麗下,向著人類伸出花紋糾纏的手掌,似乎想要掌握那雙藍色的眼睛,握住那個純粹的靈魂。

但或許因為火光的照射過於明亮,隨後獸就意識到,那在人類審美而言,是畸怪的手掌、手臂……怪物。

――「不要害怕我。」

月匈腔下的眼球轉動,緩緩闔目,好像隻要這麼去做,就會顯得更正常一些。

這是第二天。

音。

比溪水還要沁涼。

和千裡眼所視的,仿佛隔了一層物質的注視不同,藤丸立夏正真實的出現在獸的身邊,可以觸及,可以掌握。

於是祂用樹枝一樣畸怪的手指,碰了碰人類少年的手腕。

此前,蓋提亞相處最長久的存在,是將其進行概念整合的所羅門。

但是,在那至高王座上的,比起名為所羅門的人類,更像是名為『王』的運作機製。

一直理智而淡漠,不是完美的人類,卻是完美的人王。

藤丸立夏不適合作為人王,但無疑是秉持著堅定人性的人類。

為他人難過就會表現出來,不認為重病垂死的人因為注定會死,所以醫治就是毫無意義的,不認為老人沒法再創造勞動意義上的價值就應該被丟棄。

所有的苦難,都不是理所當然,也不應該漠視……不要忍受。

因為無法忍受而行動。

從這一點來看,藤丸立夏有點過於鮮活了,他的存在,完美滿足了憐憫之獸誕生的義理。

「其實在『未來』的相處裡,有很長的時間都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現在的我或許可以理解。」他說道:「但總歸,最後的結果不算太壞。」

他們走在金黃的熱砂裡。

酷烈的風吹拂,即使在夜晚也帶著熱度,而獸的長角溢出輝光,帶來涼爽,祂帶著他又一次的回到荒野。

篝火高高燃燒,這是第二夜的夜話。

「你把我……唔,召喚?呼喚?總之,把我叫過來的原因,其實是為了從後世之人身上看到未來吧。」在神代隻能看到神代的延續,但是那位王做出了訣別神代的決定,從而導致了未來的混沌不明。

立夏有點過於輕易率直的想著。

既然已經看到了人代的未來,那麼憐憫之獸就沒有了把他一直留在這裡的理由,直到他看見蓋提亞背過身去之前,都是這麼認為的。

他看到獸的背麵。

那些向上延伸的,枝椏一樣的長角,身上金色的紋路在火光的消磨裡,被夜色視作等同,打落下一片片漆黑的陰翳,朦朧背光。

「……我會送你回去,但不是現在。」『祂』這樣說著,也這樣拒絕著。

誠然,或許一開始的目的隻是為了看到與神代分別,斷層後的,隻屬於人代的未來。

隻是現在獸更多所想要的,隻是能看著『他』。

那些愚昧正直,理想化到無可救藥,死也無所畏懼的……

願意為世界而死,願意為人類赴難,卻隻堅稱那是為了『活下去』的少年。

祂在篝火的明麗下,向著人類伸出花紋糾纏的手掌,似乎想要掌握那雙藍色的眼睛,握住那個純粹的靈魂。

但或許因為火光的照射過於明亮,隨後獸就意識到,那在人類審美而言,是畸怪的手掌、手臂……怪物。

――「不要害怕我。」

月匈腔下的眼球轉動,緩緩闔目,好像隻要這麼去做,就會顯得更正常一些。

這是第二天。

音。

比溪水還要沁涼。

和千裡眼所視的,仿佛隔了一層物質的注視不同,藤丸立夏正真實的出現在獸的身邊,可以觸及,可以掌握。

於是祂用樹枝一樣畸怪的手指,碰了碰人類少年的手腕。

此前,蓋提亞相處最長久的存在,是將其進行概念整合的所羅門。

但是,在那至高王座上的,比起名為所羅門的人類,更像是名為『王』的運作機製。

一直理智而淡漠,不是完美的人類,卻是完美的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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