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安得廣廈千萬間（1）（1 / 2）
外間的男人們在閒聊，談論的話題是當下熱議的「議和」和「主戰」的論調，韓僉事力贊楊嗣昌楊閣老的「議和」主張，還列舉當年毛文龍、袁崇煥都曾有意主和。
客人落座稍許，泰豐樓的掌櫃帶著小廝，一同前來送菜。
泰豐樓不同於月華樓，做的是潮州菜，潮州菜的特色就是質鮮味美，更偏向於清淡口味，對於食材的選擇更挑剔，做工精巧。掌櫃的一看就是個精明的閩南人，短小精悍的身材，做起事來麵麵俱到。
掌櫃向在座的各位行禮，笑容常掛在臉上，「得各位爺賞光泰豐樓，今日店裡得了罕見的金絲螺，重達一斤半，鮮活美味。」
邊說著邊讓一旁的小廝把菜呈了上來，隻見璧色的盤子上，如雲角般大小的白色海螺貝殼，螺肉被切成薄如蠶絲的圓片，層層疊放在盤子裡。
掌櫃續道：「小店特意給各位爺做了清口的兩吃，一份蘸特調的醬汁，各位老爺可以嘗試一下。另一份做了花膠螺片燉湯，更適合夫人們美容駐顏。端午節期，還有店裡的心意，肉粽品嘗，這裡各位爺吃好喝好，泰豐樓有禮了。」
上過菜，小廝低著頭到裡間，又特意上了三份糖水，「糕燒番薯芋」、「清心丸」、「杏仁糊」。小廝低聲道：「這是五爺吩咐給夫人、小姐添的糖水，廣式糖水最為有名，更適合小姐的口味。」
顧瑾蘭看著青花白瓷中精巧的甜湯，心裡甜滋滋的，軟乎乎的，這是他仍記得自已喜歡甜食，如此簡單的東西，在初開竅的女孩子心裡，都是美好的。
王氏斜睨錦畫，不陰不陽地對她道：「你也落座吧，別杵在那了，你這樣子，讓老爺看見以為我苛責你。」
錦畫謝了禮，坐在了顧瑾蘭手側，全程沒有多餘的言語，顧瑾蘭心知，這樣的壓抑，不知道錦畫已經忍受了多久。
三人落座，皆盡無話。
隻聽外間男人們笑著談論，聲音傳過來，落在女人們的耳中。
「聽說朝廷一直在和北麵議和，要暫停戰事，互通商市。」俞祚栢的聲音，他還是那麼熱衷於大談政事。
張煌言最是聽不得什麼議和言論，在少年心中，明朝從不會，也不該割地，「不是說黃道周少詹士為首的一眾大臣，極力反對同清軍議和，依我看，與清軍議和無異於與虎謀皮。」
韓僉事陰沉著聲音，仿佛透著官威，「這是楊閣老，慎之又慎的決定，難道身為閣老的楊卿，不知道明朝從沒有軟骨頭，我朝自建立起，何時和親過，何時割地過？」
紀淮忱一掃白日裡胡鬧的性子，身有官職，對韓僉事沒有絲毫畏懼，「如若議和，不就等同割地，清軍已盤踞在奉天一帶，離京畿隻有千裡不到，猛虎城下臥，豈有安枕的日子。」
許冠麟許久插了一句，「既然沒有軟骨頭，為什麼不能打這一仗，打贏了再議和，真理總在強者手中。」
位居揚州指揮僉事的韓虞，像是在試探在座的各位，「打仗有什麼好的，打輸了又能怎麼樣，誰當政，這天下都照樣需要我們這樣的人，做官拜相，走貨買賣，動盪時節，何必拘束在一朝一代，既是做臣子，哪一朝的臣子又有什麼區別。」
這話一出在座的各位都安靜了，不知是認同了哪朝為臣都一樣的言論，還是不打仗好處更多的言論。
半晌，隻許冠麟笑得難辨喜怒，「死的人太多了，失去的土地太多了。」
是啊，關寧錦防線被攻破，「已巳之變」，皇太極直下京城附近，崇禎帝逮捕袁崇煥，祖大壽見此情景，戰栗失措，逃回錦州。袁崇煥下獄，遼東兵潰，皇太極燒殺搶掠，西趨良鄉，克固安，十餘城皆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