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化為灰燼(1 / 2)
一大早,巫雄城整個震動起來。
人人皆往西城門跑,頭發跑散、鞋跑掉也顧不上,等到了地方一看,人山人海,早沒了下腳的地。
城門左上方,自城牆上吊下一個人來。
不,是一具屍體。
蕭元度下令,範廣雖死、罪猶難恕,為懲其生前惡行,遂令曝屍三日,以泄萬民心頭之恨。
他這一決定曾遭佐官委婉勸阻,但蕭元度一意孤行。
事實證明,此舉雖稍顯酷虐,卻「甚合民意」。
甚至,僅是曝屍,遠不能讓百姓解恨。
他們恨不能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將其挫骨揚灰!
接連三天,每天都有人陸續從四麵八方趕來,扶老攜幼,隻為了看這禍害一眼。
他們咒罵著,不斷朝吊掛於半空的屍體投擲磚石泥塊爛菜葉,而後就在屍體下方,相識的不相識的、抱頭痛哭。
三日到,吏差已將範廣屍體收斂,聚集在城門口的人仍久久不願散去。
「蒼天有眼,這殺千刀的總算是死了……」
「隻可惜讓更大的那個禍害給逃掉了……」
「唉……」
眼見日頭偏西,眾人這才黯然離開。
人死萬事空,即便範廣和那吳友德都得了報應又如何?他們被毀掉的家,還有死去的親人,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蕭元度騎馬歸城,看到有破衣襤褸的鄉民在彎月要撿拾地上的爛菜葉。微勒韁繩,馬蹄漸停。
「公子?」休屠詢問。
另一邊的孫盛也有所不解。
蕭元度收回目光,抿緊唇,什麼也沒說,策馬徑直入城。
衙署一改先前風貌,自大門起直到二堂,再不聞嬉笑扯皮聲,目之所及,一切皆井然有序,曹房書吏各司其職,往日賭博爛飲之習亦不復。
範廣曝屍三日,他那些狐假虎威的爪牙各笞五十並在衙門口帶枷示眾十日,以儆效尤,而後依罪行輕重或徒或流,最輕的也要做苦役一年半。
至於那些被範廣裹挾、對其陽奉陰違、牽涉不深的吏員,略施薄懲之後都放了出來。
能夠重返其位,他們慶幸之餘對新縣令也存了份感恩之心,自是要兢兢業業以回報。
這其中最稱得上因禍得福的還要數程平,獄中蹲了幾日,出來便成了縣丞
昔日範廣諸般作踐於他,若非吳友德看他有斐然成章的本事,每逢年節都指著他給州郡長官寫拜表賀文,不然早被範廣給收拾了。
誰能想到時移世易,他竟然取代了範廣坐上了縣丞之位,尤其不久前他還當眾頂撞過新任縣令。
不過由此也可見新上官並非心月匈狹窄之人,相反,頗能量才而用。
蕭元度到了二堂上,命人叫來程平,「如何了。」
程平一揖後回道:「告示貼了多日,並無人前來領銀。」
從範廣府裡搜出髒錢近二百萬,又有賬冊比對,蕭元度與程平合議後,命人在縣衙外以及城門口張貼了告示,讓那些曾被侵奪資財的鄉民前來認領。
然而數日過去,竟無一人前來。
蕭元度不禁哂笑。他有還之於民的心,奈何民眾仍舊視他如洪水猛獸。即便他處置了範廣及其黨羽,在百姓看來仍舊不可信。
程平道:「上官不必氣餒,百姓怕得不是上官,而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