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誰是你徒弟？（1 / 2）
雨連瘴霧，一行人在水杉林中埋頭往上跑，登山靴濺起淤泥。吳邡氣息紊亂，防毒麵罩樹脂窺窗上起了一層水蒸氣，遠視眼鏡愈發看不清楚，手剛要扶上樹乾，被張海樓拽腕子攔住，「青苔樹掛下全是小蟲子，別碰。」
張海樓把吳邡胳膊架上他肩頭，半拎著吳邡往前跑，笑吟吟打趣，「還好不夠高也不夠沉。」
黑瞎子遙遙一指，「謔！山洞！我說老王，咱們先進去避避雨？等雨停了再找那兩撥人。」
王抱樸腦子裡飛速權衡利弊，也是怕山體滑坡的緣故，頷首應下。
黑瞎子甩棍探路，張起欞拔出苗刀，山洞入口處桫欏繁茂，砍出一尺餘寬通路。
復行數十米，王胖子尋一塊平坦岩石鋪上油氈布。
一盞礦燈掛在千機傘柄上，照亮百餘平米一處洞穴。白漆印著『991124研究所』字樣的黑傘齊刷刷擺在一旁晾雨水。
解語臣手握防風打火機，火苗跳動不熄，火焰暗紅色，遂摘下防毒麵罩，舒一口氣，伸胳膊鬆筋活骨。
有王胖子和王凱旋在的地方，就有後勤保障。酒精爐點燃，一口不鏽鋼鍋支在鋼架上，純淨水咕嘟咕嘟作響。王胖子手握工兵鉗夾開鋁製罐頭，勺舀午餐肉擲到鍋中。王抱樸拆開塑料包裝袋往鍋裡下麵條。
吳邡頭發濕噠噠粘在額角，擠到吳邪身邊，枕著登山包，兩人嘰嘰咕咕不知說些什麼。礦燈柔光照在張起欞側臉上，他噙著一抹淡似若有若無的笑意。
張海樓拎起一杆步槍，頭戴礦燈往山洞深處探路，黑瞎子握甩棍跟在他身後。
張海樓仰頭，山洞喀斯特地貌，洞頂鍾乳石嶙峋錯落，滴滴答答落水，洞深處亦聞潺潺水聲。
約莫走出三個拐彎，匕首在分岔路口劃上記號，張海樓揶揄黑瞎子，「你眼睛不是好了麼？還戴個墨鏡拿個甩棍，跟導盲棍似得。」
黑瞎子棍尖扒拉他小腿，「別說我，說說你，我發現自打四月份開始，你有情況啊？」
張海樓避而不答，溶洞裡隻聽得到登山靴踩踏岩石的腳步聲。
黑瞎子撩閒，「你的審美取向百年不變，喜歡白麵書生，江南煙雨醃漬出的文化人氣息，乾乾淨淨說話柔聲細語，有點小聰明，脖子一擰就斷那種。」
張海樓難得好脾氣解釋，「海俠和剪西是我兄弟，投契並非愛意。」
黑瞎子起哄，「噢喲，那你對這小狗崽子是愛情？喜歡他什麼？沒我那便宜徒弟辣。」
張海樓頂腮，舌尖刀光一閃，「喜歡他身上香噴噴的味道，想吃了他。」
遇分岔路口，黑瞎子擲出一枚青銅錢幣，錢幣立起來骨碌骨碌往左邊滾過去，他忙弓月要去撿，甩棍尖勾住幣孔，起身一笑，「沒吳邪那個死心塌地琴瑟和鳴勁兒，不好追喔。」
張海樓皺起極俊俏的柳葉彎刀眉，「鍾鼓饌玉之家，好吃好喝新奇玩意兒供著，平素不缺愛。塵埃落地的當口，父兄護著，不涉險境。我也想不出什麼能討他一顧的契機。」
不鏽鋼鍋裡給兩人留著麵條午餐肉，王抱樸拾洞內乾柴點起篝火，眾人分撥休整，等雨停。
吳邡蜷似幼獸，蓋上防水布，歪頭陷入夢鄉。夢中他孑孓獨行在一片茫茫大霧中，身側壁立萬仞，鬆柏根係密密實實攀在岩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