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非夢(1 / 2)
周圍的議論聲小了很多。
不過仍有許多竊竊私語。
「切,瞎子。」
「一個本就在最底層的人有什麼資格憤怒?」
「他就是個瘋子。」
萬寒側過頭去,盡管他的眼中什麼也沒有。
他偏過頭的方向,正是剛剛一個說話的人。
那個人看到萬寒的目光,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上周的事?」萬寒輕輕露出一個微笑。
周圍有些人臉上浮現忌憚,不再同身邊的人議論,埋下頭去吃飯。
「劉蒙和他小弟們那種能被一個瞎子打的窩囊廢,我張藍昂可不是。」那個人徑直走到萬寒麵前。
「砰!」
萬寒麵前的桌子被驟然拍響。
張藍昂撐著桌子,俯身將臉貼在萬寒麵前:「你這個連自己麵前的人都看不到瞎子,能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周遭已經圍上一圈人。
更多時候,欣賞暴力也不失為一種娛樂。
「廢他一雙手!」
「把這個瞎子狠狠地打一頓!」
「一個瞎子還這麼囂張!」
……
無數聲音從周遭傳出。
不過其中,有幾個人沒有起哄,正是萬寒口中的「上周的事」的當事人,不過也正是他們放涼了萬寒和微雨的粥。
幾人臉上浮現冷笑,等著看一番好戲。
「沒見過惡魔的人可真幸福啊。」其中一人打趣道。
「那是。」周遭幾人笑了起來。
本來仍有點忌憚的張藍昂在起哄聲的慫恿下也於心中泛起了更多膽氣。
輿論可以做到的不僅是帶來令人窒息的環境,還能致人以莽夫的勇氣。
周遭輿論的匯集會讓人覺得自己代表著他人的內心,自己是伸張他人情緒的利劍——
自己即是正義,是強大,是眾望所歸。
殊不知更多時候,大部分人隻是想看個樂子罷了。
「對啊,我為什麼要怕一個瞎子。」張藍昂在心裡輕蔑一笑。
他臉上浮現猙獰:「聽見了嗎?你虛張聲勢的眼神能嚇到誰呢?瞎子!」
拳頭握起,向著萬寒揮舞而去。
隻見眼前的少年仿佛能看到一般,輕輕側身——在揮拳者驚駭的目光中,拳頭擦著萬寒的衣角掠過空氣。
下一刻,一隻瘦弱的手掌快速襲至。
窒息感即刻傳來,絕望被無法呼吸的痛苦裹挾而至。
萬寒的手已然鉗製著張藍昂的脖頸。
「呃嗬……」似乎想要發出聲音,但微弱氣息通過的聲帶隻能發出窒息的嗚咽聲。
張藍昂揮動雙手嘗試掙脫這種鉗製,但無論如何捶打亦或推拉,萬寒的手都紋絲不動。
他的手已在抓撓與捶打下泛出紫痕,一道道血痕逐漸浮現,鮮血慢慢滲出。
疼痛感,在萬寒全身肆意蔓延。
但萬寒的手甚至未曾動過。
仿佛他是個沒有痛覺的怪物。
「你的名字叫張藍昂啊……」萬寒俯身貼到掙紮者的耳邊,輕聲說道,「好名字啊……」
對方沒有做出任何回答。
對方也無法做出任何回答。
萬寒將手往前一推,將張藍昂按在了桌子上:「也難怪你不知道劉蒙他們怎麼被打的,畢竟……」
桌子被張藍昂的頭撞擊,發出沉悶一聲聲響。
隨著無法呼吸導致的缺氧,對方眼前開始發黑,意識開始逐漸模糊。
眼前,漸漸隻剩下一個盲人少年的微笑:
「畢竟,蟑螂是看不見太陽下的世界的。」
絕望感早已隨著對死亡的恐懼爬上心頭,耳邊的話語如若惡魔的呢喃。
「惡魔……」意識即將消失之時,張藍昂的腦海中僅剩下這樣殘存的想法。
「萬寒!」
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萬寒的手瞬間鬆開。
空氣快速湧入張藍昂如若枯竭的肺部,脖子上的痛感仍然,他捂著脖子跪在了地上,大口喘著氣。
「姐……」萬寒將手藏在了後麵。
四周的人群也漸漸散開,萬寒的周遭很快就空出了一塊。
「萬寒……」萬䔳來到萬寒身邊,「你的手……」
「姐,對不起……」
被張藍昂用力錘擊的左手手臂布滿青紫。
「走,我們去藥室。」萬䔳拉著萬寒的手就要走,但萬寒沒有動。
「姐!」萬寒將手藏回背後,「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萬䔳跺了跺腳:「你這樣怎麼能說沒事?上周的事你答應過我的的吧!」
「不要再把點數浪費在我身上了,姐……」萬寒聲音很低。
「萬寒!」萬䔳聲音略帶嗔怒。
「可這本來全都應該是你一個人的……」萬寒的聲音抬高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