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 五四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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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我還沒看, 但挨家走一遍,封唁金的錢能拿出來。」離開應天之前,紀逐鳶常年帶的兵不過千人,錢不會不夠。

「那吃了飯我再回營一趟。」紀逐鳶沒有將名冊帶回來。

「還沒有。」紀逐鳶道,「馬上又要出戰, 暫時顧不上。」

「名單有嗎?」

「不急在今天,你少吃一點,文忠讓我們晚上去他家吃飯。他現在出來住了,不在國公府。」

「怎麼把人叫家來了?」先擦的是脖子,紀逐鳶的臉沾了不少塵土, 沈書示意他低頭下來, 兩人挨得很近, 沈書的臉不自覺發燙起來, 避著紀逐鳶的眼神,擦完臉讓他轉過去,替他擦脖子,又服侍他解下前後皮甲, 換上布袍。

「要去信州,我身邊那幾個都叫過來見一麵。」紀逐鳶道。

沈書呼吸一停,許久, 長籲出一口氣。祁睿峰是紀逐鳶手下一員年長的武弁, 常幫他照看手下士兵的生活。

「還有不少,有些你不認識。」紀逐鳶麵無表情地說, 伸手抓住沈書的手,他的手掌皮膚粗糙,指節上的繭與日俱增, 唯有掌心的溫暖從未改變。

這幾年都不在應天府, 昔日的同僚大多已經升官, 朱元璋手底下也匯聚了越來越多天下能人英雄。

「一個壞消息, 祁睿峰戰死了。」

紀逐鳶眉毛微揚, 抬起頭,僅僅眼角餘光瞥沈書。

「撫恤發了嗎?」

兄弟倆趕在去朱文忠家吃飯前,到了陳兆先的家,沈書還是第一次來,不想他住在一條偏僻的巷子,尋常的一個小院,門上沒有匾額,左右也不貼對聯,要不是紀逐鳶來過,沈書還以為沒人住。

「怎麼這會兒過來?」陳兆先披著一件大袖長袍,披散頭發,顯然是睡覺被人叫醒的。

「他來過?」

沈書便把朱文忠來時說的事朝紀逐鳶說了一遍。

紀逐鳶聽後點頭:「是應該熟悉一下。」

「都請,朋友多多益善。有個人你要親自去請,就不知道他現在在不在應天。」

紀逐鳶先是皺眉,很快就知道沈書說的是誰了,點頭道:「那我先去同他們說會話,待會一塊過去?」

「我也去?」沈書想了想,說,「行,我換身衣服,你趕緊來。」

紀逐鳶將一口箱子放在桌上。

「什麼?」陳兆先手指撫過箱子表麵,眼睛在兄弟二人臉上逡巡一轉,看著沈書問。

「人情。」沈書正色道。

陳兆先拇指按在嘴角的胡子上,收起疑惑,箱子沒有上鎖,他以手指抵住箱蓋,輕輕推開些許。

燭光照在寶石和珍珠上,陳兆先從中取出一隻金盞,拿在手上把玩,把箱子重新蓋上,推回到紀逐鳶的麵前。

「你就值這麼多。」陳兆先說,「我這家一個女人也沒有,這箱子東西拿著也是蒙塵。拿回去哄媳婦,少在我這浪費。」

紀逐鳶:「我家也沒有女人。」

陳兆先一拍腦門,手指虛點紀逐鳶的臉,嘲道:「陸霖不是要把妹妹許給你?好好一門親,自己弄吹了。」

當日逃出應天,陸玉嬋沒少出力,陳兆先管著朱元璋的親衛,朱元璋在國公府過年,一來二去,陳兆先也聽說了些事。後來陸玉嬋常去見馬秀英,陳兆先大概也猜到,這兄弟倆是要回來的。

「想不到你倆去了這麼久,還立下大功,楊憲可不敢碰你們了。」陳兆先話鋒一轉,「不過,不是因為惹不起你倆。」

沈書謙虛地答道:「托指揮使的福。」

陳兆先嗯了聲,說現在軍中有禁酒令,不便招待他們吃酒。這麼一來,沈書剛好接上話,請陳兆先明天晚上到家吃飯。

「這不是回來了,不得請相熟的哥哥們都來家吃頓飯,才算全了禮數。」沈書說話慢條斯理,同陳兆先、紀逐鳶這等武夫全然不同,加上他人又斯文,書生氣未脫。

陳兆先隻覺對著這張臉要說個「不去」,比對著紀逐鳶說要難多了。再看紀逐鳶時,紀逐鳶也是同一番說辭,扯出「救命之恩」來,弄得陳兆先十分不好意思,隻得答應明晚一定去。

從陳兆先的家出來,天色已經黑下來,紀逐鳶騎馬帶著沈書直奔朱文忠的家。經歷一場大戰,剛剛入夜,街上便人聲寥落。

那年中秋,他和紀逐鳶見到的應天府,千家萬戶,擠滿了長街,人頭攢動,可謂摩肩接踵。

「什麼時候不打仗就好了。」沈書伏在紀逐鳶的背上,伸手抱住紀逐鳶的月要。

「會有那麼一天的。」紀逐鳶揚鞭策馬,縱馬踏過長街,到朱文忠門前那條路,不得不放慢馬速。

轎子車馬塞滿了一整條街,沈書抬頭往前看,竟看不到車隊的頭在哪,耳畔更此起彼伏響著各家小廝叫「大人」的聲音。

「換個地方?」紀逐鳶側頭問。

「成。」沈書拍拍紀逐鳶的月要。

紀逐鳶撥轉馬頭,沿著街道邊緣,騎馬離開擠得水泄不通的街道。街外的靜謐同先前的喧鬧形成鮮明對比,馬蹄踩在大路上咯噠地響,馬兒一顛一簸。

「沒地方吃東西了,還說帶你吃點什麼。」

「我不餓。」沈書說要下馬走走,便翻身從馬背一側滑了下去。

紀逐鳶下馬,牽起沈書的手,兩人不敢走遠,隻在那條街道外麵打轉,低聲說話。不時沈書安靜下來,紀逐鳶知道他在想事,便也不作聲。待沈書再次開口,他便耐心聽著,偶爾答應幾句。

以沈書對朱元璋的了解,在他看來,朱文忠如今雖然揚眉吐氣了,恐怕卻是更危險的事。當年楊憲之所以盯緊了自己,便是因為朱文忠初出茅廬便鋒芒畢露,楊憲為人狹隘,但腦子沒壞,他要打擊的並非朱文忠。作為朱元璋最疼愛的侄兒,又是義子,楊憲自然知道分寸。他要做的乃是把朱文忠身邊的奸細拔除,以此邀功,正因為朱元璋看重這侄兒,楊憲才有立功的機會。

而沈書確實又有解釋不清的秘密,當時無法為自己洗刷冤屈,實則到底冤不冤,著實也不好界定。隻有在一點上沈書問心無愧,便是他與紀逐鳶投入朱元璋的陣營後,沒有做過一件損害朱家利益的事。對朱文忠,沈書更有一番期待,他清楚地知道朱文忠月匈懷大誌,別後朱文忠的書信一封比一封行文有所進步,說明在沈書離開的這幾年,朱文忠從未放慢過成長腳步,而今更有成為朱元璋逐鹿天下大業中勢不可擋的一員大將的覺悟。

飯後,月亮已經西沉,朱文忠的門前許多馬蹄聲、醉客談話聲、仆婢口中此起彼伏地呼喚「老爺」。

朱文忠送客時,沈書便側身垂手立在他的身後,紀逐鳶與武將們一處,數名朱文忠身邊的副將肅容與紀逐鳶分列兩側。

本是不能飲酒,開席後不久,還是有佳釀呈了上來,城中剛歷經一場大勝,陳友諒數百艘巨艦壓境,這一戰勝得艱難,應天一度命懸一線,險些要讓出朱元璋最重要的根據地。因此這一頓飯多少吃得有點像是慶功宴,武將大談與陳軍廝殺的驚險時刻,文官則個個吹捧劉基等人計謀高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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