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河池邊先達遇真幻，夕將盡夢醒淚述情·（荷夢）（1 / 2）
徐先達，字先德，廡泊南阜人。絕慧，弱冠入泮。後數鄉試，屢落，至貧。然無謀衣糊口之術，亦無豪親貴戚之資，是以貧甚。
無法，因從人寄食，鄉人皆側目。是日夏，生盪，腹飢，復訪數戶，皆婉言推之，似昔淮陰侯未跡之時。生忽憶近有一寺，曰「浮舍寺」，寺僧觀之甚善，故欲尋訪。
少時，見寺，寺前有池，池中荷盛，綠粉露垂，蓮花煙潤，嬌麗欲絕。生行且視，忽見一童，年不過八九，抱攔伏地探身而欲摘荷，生急喝而止，曰：「汝此頑乎？其險之舉，亦無甚益，摘之何為？當止。汝亦速歸之，免母之憂。」遂抱其立，驅其回。
視童遠去，方舉步入寺。及寺內，遇一老僧，似為方丈。禮畢，生問曰：「請問仙師法號。」
僧曰：「無法號，仙師之名亦不敢當，不過一情僧耳。」
生驚問曰：「仙長純修若此，當解業網，何情之有？」
答曰：「君之所言差矣。需知『情情之情，情之常情。情之不情，情乃可情。』」
生不解，方欲問之。然僧見其行止，便知其意，故令小僧擺齋請之。及齋中，生太息。
僧聞之，問曰：「何故嘆也？」
生乃曰：「吾少時誌於學雨遊於藝，自惟當年朱紫可拾。然大丈夫生世不諧，今已二十有四，猶食無常餐，居無定所，而困如是乎，是以嘆之。」
言訖，僧哂而無言。齋畢，生恩之，曰：「昔漢楚王報漂母一飯以千金，後吾發，必將仿之。」僧亦哂而不答。
次日，生朝起赴寺，食畢，闊談半日，及午方回。至池，忽見二八佳人倚欄而立，紅紗霞帔，雲鬟花袖，羅襪高履，體迅飛鳧，飄然若仙，見之忘俗。生驚而止步，注目不移，窺之既久。
不知幾何，女欲離，回身而行，生見其容若凝脂桃花，身似細柳扶風，亦發癡呆無覺，唯視之耳，意誌顧忌。
女見此，嫣然含笑，百媚橫生，輕啟朱唇，微露皓齒，曰：「君此行狀似賊也，禮乎？」
生聞其言，亦發無知無覺，神誌益馳。女遂笑語自去。少時，生恍覺之，已無蹤跡。生悵然，神魂離喪，怏怏遂返。
至家，苦思幽戀，及晚臥，亦輾轉反側，一宿無寐。至朝，生戀不忘，遂至荷池，苦等，無果，轉思自此觀者非遙，莫不自往，或可尋之。
視此寺位池北，故環池西行，無半裡，復見一舍，門垂絲柳，間以修竹，生不敢擅入，故少憩於一巨石。忽一女挎籃出，顧生曰：「何處郎君，何意至此？」
生急起輯之，曰：「無他，因天炎，故息此蔭地。」
女曰：「若言息蔭，竟不如隨吾入舍，亦有粗糲淡茗待之。」
生喜，隨從入舍。甫坐，女曰：「君可少等於此，吾將備茶。」
忽聞嬌言出於室而問曰：「言於何人？」
女答曰：「一生避暑至此，吾當備而待之。」
俄，一女自室而出，生審之，即當日池旁所遇也，驟喜。女亦訝之，因對婢曰：「小寧，汝速享茶作黍。」婢應聲而去。
生問，答曰：「妾名荷夕，前年父母見背，故與一婢移居此舍，此舍乃先考故友，即浮舍寺方丈所修，供妾置身。今視君漂無定所，從人寄食，不如長居於此，衣食無愁，閒時亦可以書解憂。豈不兩全？」生乃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