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番外:遇見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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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遇見他

季樂魚覺得很無聊。

他總是覺得很無聊,總是想要去找些無聊的樂子。

有時候,季樂魚會覺得活著挺沒意思的,還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每當這個念頭浮上來,他又會強迫自己把這個念頭壓下去,他不能死,他這條命是他叔叔當年傷了兩條腿換來的,所以他不能這麼輕易的死亡,最起碼不能自殺,不然對不起他叔叔。

可是他叔叔都死了,這個世界沒意思透了,活著還不如死了有趣。

他這麼想著,就又冒出了些想要自殺的念頭。

隻是這些念頭剛冒出來,毫無意外的再次被他給強硬的按了回去。

周而復始,總是這樣。

枯燥的令季樂魚愈發覺得無聊。

他想了想,開著車,去了墓園。

墓園位於城市的東南方向,園區很大,很安靜。

季樂魚認真的掃了墓,給墓碑前放上了自己剛買的花,花很漂亮,絢爛且具有生機,將黑白的照片都點綴的鮮艷了起來。

季樂魚挨個看了過去,從他的父母到他的叔叔,他所有喜歡的在乎的不願失去的人都葬在這裡,都早早離開了他,每一年他長得越像他們,他就愈發清楚的意識到他們離開他的時間也愈發久遠。

季樂魚在墓碑旁坐下,點了根煙,安靜的抽著。

抽著抽著,他又想了起來,他的父親和叔叔都並不抽煙,或者抽,但從不在自己的麵前抽。

於是他又把煙給滅了。

他總是這樣,習慣性的在自己的父母叔叔麵前裝出最乖的樣子,就好像他和其他單純天真的小孩兒一樣,一點的壞心眼都沒有。

直到現在,直到他的父母叔叔離開了他這麼久,他還是保持著這樣的習慣,在每次來看他們的時候,乖巧的宛若世上最善良純潔的人。

季樂魚沉默的坐著,想說的話很久以前都已經說完了,想做的事也早已經做完了。

他替他的叔叔報了仇,也重新把公司奪了回來,甚至對每一個當時羞辱過他叔叔,落井下石的人都給予了充分報復,如果是他的父母或者他叔叔,或許並不會這麼斤斤計較,睚眥必報,但是他太無聊了,他天生不是什麼好人,無聊之下,更不是什麼善人。

季樂魚又想起了他的小時候,幸福快樂的小時候。

大部分的人都並不會對自己五六歲以前的事情記憶太過清晰,一來是生理機能,二來是伴隨著成長,小時候會越來越沒有那麼重要。

可是他卻牢牢地記著自己五六歲前的每一件事,那些回憶並沒有伴隨著他的成長如退潮般淡去,而是在他的不斷回憶中清晰而遙遠的活著。

他的所有驅動力似乎都隻是那段記憶,似乎一旦那段記憶消失,他也可以隨時停止生命體征。

他安靜的在墓園回憶著那些過去的事,如數家珍一般想著那些美好的時光。

突地,他調皮的笑了一下,似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趣事。

可是慢慢的,他的笑容伴隨著落日的餘暉漸漸消散,那些回憶終是太過有限,即使他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的反復回憶,也終有回憶完的時候。

季樂魚站起身,依依不舍的和自己的父母叔叔告了別。

這是他第912次來這座墓園,依然和之前一樣,心靈得到了短暫的放鬆,也依然和之前一樣,他愈發覺得生命了無生趣,還不如下去陪他的父母叔叔團圓。

季樂魚上了車,開著車漫無目的的沿著城市轉了一圈。

從酒吧回去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了。

季樂魚洗了個澡,躺到了床上。

他並沒有喝太多的酒,更沒有喝醉,不過酒是個好東西,適當的酒精,有助於睡眠,他這幾天總是睡不好,總是睡不著,這一次,倒是在酒精的助力下,沒一會兒,就慢慢閉上眼睛睡著了。

季樂魚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難得的夢。

他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差不多六七歲,和小時候他記憶裡一樣,住在他叔叔家,住在他的專屬臥室中。

季樂魚有些怔,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自己的小時候了。

大概是他壞事做的太多,老天實在看不下去,所以夢裡都不願意讓他重回自己過去的幸福時光。

不過沒關係,他向來也不喜歡他這該死的命運和主宰他命運的上天。

可是現在,他卻夢到了自己的小時候,夢到了他曾經的模樣。

季樂魚有一剎那想要認輸,想和老天爺握手言和。

他實在是太無聊了,也實在是太寂寞了,他不懼怕上天的任何挑戰,卻唯獨在這一刻,在他打感情牌的時候,毫無招架之力。

他走到了自己的床邊,慢慢在床上坐下。

他看到自己躺在被子裡,小臉紅撲撲的,看起來漂亮又可愛。

有時候,季樂魚覺得自己似乎是受老天眷顧的,不然他也不會擁有這麼一張具有欺騙性的臉,純真又甜美,任誰看了,也隻覺得他是世上最單純的孩子。

季樂魚伸出了手,想扌莫一扌莫年幼的自己,可惜這到底隻是一個夢,他並沒有辦法觸碰到自己。

他隻能安靜的坐著,靜靜的看著。

一直到中午,季樂魚才看到幼小的自己從被子裡坐了起來,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慢吞吞的下床去洗漱。

「起來了嗎?」不遠處傳來了開門聲。

季樂魚回頭,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秒,他麵前的人就會再次消失。

季樂魚覺得自己輸了。

他心甘情願的認輸,他明明憎恨了上天這麼多年,恨不得把天捅出個窟窿,好讓他血債血償,可在這一霎,他卻隻願意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求求老天能讓他再多看麵前的人一眼。

他已經太久沒有見到季嶼霄了。

活生生的會動的季嶼霄。

他甚至都忘了,他的叔叔說話的語音語調原來是這樣的。

這麼溫柔包容,明明聽起來有些低沉,似是鑲著磁,卻又侵染著清亮的爽朗,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

如此好聽,如此令人懷念。

季樂魚的眼眶瞬間酸痛了起來,可他卻強忍著,不敢讓淚水模糊他的眼睛,他實在是太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季嶼霄了——除了照片以外的季嶼霄。

他想多看他一會兒,再看的清晰一點,好讓他能牢牢印在心裡。

他輸了,他想,他根本沒有能力去和上天對抗,甚至上天隻要稍微給他一點甜頭,他就毫無招架能力,隻能任自己輸的一塌糊塗,潰不成軍。

季樂魚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一步步朝季嶼霄走去。

季嶼霄已經走了進來,小小的季樂魚聽到了他的聲音,拿著牙刷跑了出來,乖乖的回答道:「起來了。」

季嶼霄走到了他麵前,伸手扌莫了扌莫他的額頭,沒有昨晚那麼燙了。

「好像是燒退了一點,還難受嗎?」

年幼的季樂魚搖了搖頭,他向來如此,在季嶼霄這裡慣會撒嬌,卻從不嬌氣,不想讓他多為自己操心一點。

季嶼霄聞言,這才稍微安心一些。

「那你先刷牙洗臉,然後我們再測一下溫度,一會兒再讓張叔叔幫你看看。」

「嗯。」年幼的季樂魚乖乖道。

季嶼霄揉了揉他的腦袋,親了他一下,「今天想吃什麼?」

「金湯肥牛。」小季樂魚毫不猶豫,他生了一場病,嘴巴裡沒有味道,想吃點有味道的。

「好。」季嶼霄答應道,「那你去洗漱吧,我給你張阿姨說一聲。」

「嗯。」還沒長大的季樂魚沖他笑了笑,重新回了衛生間,握著牙刷開始刷牙。

季嶼霄和張嫂吩咐了一聲,自己則沒有離開,而是進了衛生間,去看小季樂魚刷牙。

小季樂魚笑吟吟的透過鏡子看他,還給他做了一個鬼臉。

季嶼霄就笑眯眯的看著,最後走了過去,幫他洗了臉。

他的眼裡滿是溫柔與喜愛,似是隻要季樂魚願意,他可以給他所有他想要的。

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如果不是因為季樂魚,因為自己的兄嫂,他是絕對不會在自己二十多歲的年紀,匆忙結束這過於短暫的一生的。

季樂魚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還能在看到他,終是忍不住緩緩落下了淚來。

他安靜的擦掉了自己的眼淚,甚至不願再去看年幼的自己,隻充滿不舍又懷念的看著季嶼霄。

視線觸及到他的腿的時候,季樂魚後知後覺的發現,季嶼霄竟然站了起來,沒有坐在輪椅上。

奇怪,在他的印象中,他小時候最後和季嶼霄在一起的時候,他基本上都是坐在輪椅上的。

可現在,他的雙腿看起來與常人無異,難道這並不是他受傷後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時光,而是在那之前?

可是……季樂魚看著年幼的自己,這個時候的他怎麼看也不像是三四歲,那怎麼會是之前呢?

他想不明白。

他的內心有著不自覺的害怕與惶恐,生怕這真的是季嶼霄受傷前的事情,是他在漫長的歲月中不知不覺丟失的記憶。

他本能的拒絕著這種可能——他本就沒有多少可以回憶的記憶,他不願意再丟失任何一個記憶。

他就像精神貧瘠的旅人,抱著自己所剩無幾的財富,每日每夜的盤點,卻依然害怕自己一不留神丟了哪個。

這種害怕直到他看到房子裡的電梯時才終於緩解。

季嶼霄是在受傷後才在家裡安裝的電梯,所以他沒有記錯,這個時候,他確實應該是雙腿受傷需要輪椅的,可為什麼他已經可以站立行走了呢?

季樂魚思索了半天,最後隻能解釋道,或許是因為他一直希望他的叔叔能康復,所以在這個夢裡,他營造出了這樣的假象,好來滿足自己。

這是唯一的,合理的解釋。

季樂魚接受了這個解釋,跟著季嶼霄一起去了餐廳。

張嫂已經做好了飯,季嶼霄陪著還沒長大的季樂魚一起吃了飯,又餵他吃了藥。

小季樂魚撒嬌的膩在他懷裡,和他一起看著電視,等著家庭醫生。

沒過太久,家庭醫生來了,說他的燒已經退了,不過還要再吃一天的藥,才會徹底康復。

季嶼霄安心了,送走了家庭醫生,繼續陪自己的小侄子看電視。

一直到小季樂魚再次困了,季嶼霄才把他抱回了他的臥室,自己去了書房。

——這並不是周天,隻是季樂魚生病了,季嶼霄不放心,所以才留在家裡陪著他照顧他。

季樂魚坐在書房的沙發上看著季嶼霄,目光眷戀。

他覺得自己可以永遠活在這個夢境中,他願意活在這個夢境中,他甚至希望他能永遠都不要醒來。

這樣,他就可以永遠和他的叔叔在一起了。

就好像,他留戀的人,從來沒有離開他。

季樂魚正看著,季嶼霄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看了一眼,站起身,拿了外套出了門。

路過季樂魚的臥室時,他輕手輕腳的推開了門,小小的季樂魚蜷在床上,睡得十分安穩,季嶼霄放心了,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門,出門上了小李的車。

季樂魚連忙跟了上去,好奇他這是要去哪裡。

他以為他應該是要去公司或者去見他的朋友,可是令他驚訝的是,他竟然去了一所學校。

季樂魚疑惑的看著,然後他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說熟悉是因為盡管對方現在還很年幼,但是他幾乎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就是林非,林洛清的外甥,宋薔的白月光。

說陌生則是因為,哪怕林非頂著這兩個身份,他們也著實沒什麼交集。

如果讓季樂魚用一個字來形容林非,他會毫不猶豫的給出冷這個字眼,可如果讓他用一個詞來形容林非,他隻會說沒意思。

季樂魚甚至不明白宋薔怎麼會喜歡林非這樣的人?

無聊,冷漠,沒意思到極致,就是程序設定好的機器人都比他更有情緒起伏。

他在報復林洛清之前,他的手下還專門提醒過他,說林洛清是林非的舅舅,季樂魚毫不在意,繼續著自己的計劃,他當然思考過他這麼羞辱林洛清,林非這個外甥說不定會來找他報仇。

可是林非什麼也沒做。

後來,他強製的把宋薔關在自己的一所房子內,在宋薔被自己的戀人救走後,他查到了林非的痕跡,——是林非給對方遞了關鍵性線索,所以對方才能懷疑到他的頭上,從而找到宋薔。

可是林非卻仿佛全然沒有做過一般,甚至在他們見麵時,他也隻是毫不在意的從他身邊走過,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更別提為林洛清和宋薔不平。

季樂魚覺得他活的像一個無聊的機器,空有一張好看的皮囊,卻毫無靈魂。

而這樣的人,竟然還是宋薔的男神?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本身他對宋薔的喜歡也微乎其微,甚至算不上喜歡,隻是移情般眷戀她的那絲溫暖,所以他並沒有在意太久。

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又遇到了。

季樂魚心情好,也就難得的多看了幼小的林非兩眼。

隻是這看著看著,他就發現了問題,為什麼,林非朝著他這個方向走來了?

他要做什麼?!

這裡停的明明是季嶼霄的車,他過來做什麼?!

季樂魚正疑惑著,就看到林非已經走到了車門旁,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季嶼霄笑著看著他,抱住了他,問他,「餓不餓啊?」

季樂魚:!!!!

季樂魚難以置信的看著麵前的畫麵,整個人都充滿了問號。

這是怎麼回事?

他叔叔為什麼會和林非認識?!

為什麼還會抱著林非!

季樂魚心裡的占有欲瞬間噴湧而出,也不顧忌自己已經成年,林非這時候才八九歲,沖上去就想把林非和季嶼霄分開。

那是他叔叔,不是林非的叔叔,他有什麼資格和他挨得這麼近!

隻可惜他根本觸不到林非和季嶼霄,也因此隻能看到林非搖了搖頭,絲毫不受他的影響。

季樂魚的眼裡流露出幾分憎恨,卻在這時,聽到林非問季嶼霄道,「小魚好點了嗎?」

季樂魚:……

林非……竟然還會關心他的嗎?

開什麼玩笑。

他這麼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天天一副死人臉,見到自己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竟然還會主動問他的情況?

這裡麵肯定有陰謀!

「好點了,燒已經退了,今天再吃一天的藥,應該就會好了。」

林非放心了,「這就好。」

「對了,你爸爸明天回來。」季嶼霄道。

林非驚喜,「明天什麼時候?」

「應該就是下午吧,如果時間允許,他應該會來接你。」

林非點了點頭,似是有些開心。

這下季樂魚就更疑惑了。

林非……的爸爸?

他哪來的爸爸?!

他不是跟著林洛清這個舅舅長大嗎?

而且他叔叔竟然認識林非的爸爸嗎?

他怎麼不知道?

季樂魚覺得自己更疑惑了。

這不是他的夢嗎?為什麼他的夢裡還要有林非?還要有林非的爸爸?

誰關心林非和他爸爸啊!!!

他隻關心他叔叔好嗎?!

無關人員不要隨便出現在他的夢裡好嗎?!

季樂魚試圖靠意念把林非趕走,可是林非卻還是坐在車上,還是和季嶼霄挨在一起,季嶼霄甚至還剝了個糖,餵進了他嘴裡。

季樂魚簡直氣炸了!

他都已經十多年沒有吃過他叔叔餵的糖了!!!

可現在竟然還要他看著他叔叔給林非餵糖吃!!!

這真不是故意惡心他嗎?!

他就是知道上天從來不會放過他,不會真的讓他好過!

「好吃嗎?」偏偏季嶼霄還一臉溫柔的看著林非。

季樂魚心裡的醋瓶瘋狂亂倒,撒了一地的醋,整個人都酸溜溜的。

他怎麼對他這麼溫柔啊!!!

怎麼看著他的眼神裡還有喜歡啊!!!

他不是他叔叔最愛的孩子了嗎?!!

季樂魚覺得自己要爆炸了,他甚至懷疑,麵前的真的是他的叔叔嗎?

真的不是老天爺故意耍他玩的嗎?!

林非點頭,輕輕應了一聲。

季嶼霄笑道,「那父親下次再讓人多買點。」

季樂魚震驚的聽著他嘴裡說出來的「父親」連個字,理智全無。

他轉身離開了自己坐著的車,站在馬路上,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世界炸成碎片。

父親!

他的叔叔竟然說自己是別人的父親!

他明明是他的父親!

是他的養父,是他的第二個爸爸。

可現在,他竟然說自己是別人的父親!

這一定是假的。

他就知道,上天總是喜歡捉弄他折磨他的,果然,這一次也是一樣。

先給他希望,再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叔叔成為別的父親,真不愧是恨不得讓他死的老天爺,在夢裡,也從不放過他。

他站在馬路邊上,幾次想從這荒誕的夢境中離開,卻幾次都無法離開,不僅沒法離開,還伴隨著空間的轉移,愈發的靠近季嶼霄的別墅。

所以上天想讓他看什麼呢?

看看他的叔叔怎麼給別人當父親?

看看他愛的人是怎樣的更愛別人?

還是看看,不管是生是死,他所求的都是一場空!

沒有人會愛他,真正愛他的人會死,活著的人隻會慢慢的不願意愛他。

季樂魚冷笑一聲,轉身往別墅走去。

那就看看,看看上天能不能動搖他的意誌。

看看他會不會受影響,會不會屈服。

他在這一刻,又張開了渾身的刺,似是想要把別人刺一身的窟窿,也把自己刺一身的鮮血。

可是這些刺在看到季嶼霄後,又不自覺的收了回去。

他那麼喜歡季嶼霄,那麼懷念季嶼霄,季嶼霄甚至為了他早早的離開了這個人間,他縱有千般不滿萬般憤怒也無法對著季嶼霄生氣。

他像是一隻委屈的小狗,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在乎的人,希望對方能注意到他,給他一些安撫和溫暖。

希望對方能告訴他他還是愛他的,隻愛他一個人。

他的眼神濕漉漉的,像是受傷的孩子,跟著季嶼霄進了屋。

張嫂還在做飯,季嶼霄本打算和林非一起去看看季樂魚醒沒有醒,卻聽到手機鈴聲,他怕吵醒季樂魚,連忙按了靜音。

「我去接個電話。」他輕聲對林非道。

林非點頭,自己一個人朝著季樂魚的房間走去。

季樂魚看著他,想把他從二樓扔下去。

凡是覬覦他的寶藏的人,都該死。

尤其是妄圖和他爭搶季嶼霄的。

他憎恨的盯著林非,卻見林非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屋內一瓶漆黑,林非心道看樣子是還沒醒。

他正準備關上門,卻聽到季樂魚小小的聲音,「哥哥?」

哥哥?這是叫誰?林非嗎?

季樂魚輕柔的笑了起來,他自己的性格他最清楚,他從小就不是什麼好人,林非這麼大搖大擺的入住他的家,搶走季嶼霄,幼年的他怎麼可能會放過林非?

他必然是要給林非一些報復的。

季樂魚稍微來了些興致,想要看看幼年的他,會怎麼戲耍林非。

林非聽到了季樂魚的「哥哥」,停下了動作,「嗯」了一聲。

小季樂魚揉了揉眼,伸手開了床頭燈。

昏黃的燈光氤氳著室內的溫暖,小季樂魚從被子裡坐了起來,問他,「你放學了?」

「嗯。」林非說著,走了進去。

他走到了季樂魚麵前,看著他睡的白裡透紅的臉頰,心道他不會又發燒了吧?臉這麼紅。

「今天難受嗎?」林非問他。

季樂魚搖頭,「不難受了,不過醫生說,還得吃藥一天。」

他說著,撒嬌般的抱怨道,「藥好難吃啊。」

林非覺得他可真是小孩子,吃個藥還要嫌藥難吃。

他抬起了自己的小手,在季樂魚的額頭上扌莫了扌莫,好像是沒有昨天那麼燙了。

「不燙了吧?」季樂魚笑著看他。

林非點頭,「出汗了。」

季樂魚「嗯」了一聲,嫌棄道,「身上黏膩膩的。」

他其實有些想洗澡,又懶得動,整個人透著一種不情不願的懶散。

「要洗澡嗎?」林非見他出汗了,主動問他道。

季樂魚撇了撇嘴,「等睡覺前再洗吧。」

「不是覺得黏嗎?」

「那我也不想動。」

林非無奈,看來他現在除了虛偽狡詐,表裡不一,自私任性,還懶惰了起來。

不愧是他缺點滿滿的弟弟,每天都有不同的缺點誕生。

林非站起身,走到了衛生間,給浴缸放了半缸的水。

「起來吧。」他看著還坐在床上的季樂魚,「我幫你洗。」

季樂魚連連搖頭,「不行的,你不能和我待太久,會被傳染的。」

「你都好了呀。」

「可醫生說還得再等一天呢。」

「沒事。」林非平靜道。

季樂魚不願意,「萬一我傳染給你呢?我不要。」

「不會的。」

季樂魚裹著自己的小被子,堅決拒絕。

林非覺得他可真是倔強。

「那你今晚不和我一起睡了?」

季樂魚點頭,「等我徹底好了再和你一起睡。」

不容易啊,林非心道,都學會獨立了。

「可我已經把水放好了。」

季樂魚很小少爺的表示,「那就倒了唄。」

林非:……

「你知道節約用水是什麼意思嗎?」

季樂魚:……

「下來吧。」林非再次催道。

「那我自己洗。」季樂魚軟聲軟氣的。

林非覺得他這時候就很可愛了。

他走到季樂魚麵前,歪頭看他,「這麼怕傳染給我啊?」

季樂魚乖乖點頭。

林非的語氣淡淡的,「可是我如果也生病了,就可以和你一起待在家裡了。」

季樂魚:!!!!

還能這樣?!

可即使這樣,他也不想林非生病。

生病又不是什麼好事,還得吃藥,藥那麼苦,難吃。

「那我也不想傳染給你。」他輕聲道。

林非看著他這樣子,覺得他這時候就確實很乖了。

他伸手扌莫了扌莫季樂魚的腦袋,「乖。」

季樂魚看著他,想和他撒撒嬌抱抱他,又怕自己傳染給他,火速蹬了被子,下床朝浴室走去。

站在不遠處的成年季樂魚:……

所以他的幼年體是真的不想把病傳染給林非?

不是表麵裝出一副純潔無辜的樣子,實際上隻是為了更好的禍害林非?

季樂魚有些心情復雜。

而更令他心情復雜的是,他怎麼感覺他們倆好像關係還不錯。

林非還想給他洗澡!

他還扌莫著自己的腦袋說乖!

他不是冰山機器人,高冷沉默,看所有人都和看螞蟻一樣毫不在意嗎?!

季樂魚覺得現在這情況好像有些不對。

這種情況到晚上的時候愈發不對勁兒了起來,因為林非居然抱著枕頭從他的臥室走到了季樂魚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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