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虛己遊世（1 / 2）
月神秘境邊緣，一男一女正相依走在五顏六色的藥園邊上。
「雲兒，天道崩壞的原因是什麼？」影不禁問道。
「天道崩壞，夫君且聽我慢慢講，有些人認為是人為因素造成的，但這太狹隘，應該放眼全局，看盡各方麵因果。」雲零草回答道。
「因果太多，觀其輕重主次，有人為因素，也有環境因素，按照正常的道理……」
說到這裡，零草取出一粒種子，將其拋向空中，繼續道：「這是一粒生菩提樹的種子，我先用木係促其生長。」
說完，零草手上綠光綻放，生菩提樹種子很快在虛空中破殼生根發芽，長成一棵三十公分高的小菩提。
「按照正常的道理來講，這粒生菩提樹種子本該生長成大樹，但是環境不遂它願，它正處於逆境中，根不著地，全靠我的力量來維持這種狀態。」
頓了頓，零草接著道：「界外有位聖人，人稱莊子，他說，人能虛己以遊世，其孰能害之！」
「此時的這棵生菩提便是這種狀態。」
良禽擇木而棲，更何況是樹木，也應擇土而立。
假若這棵生菩提樹的種子落在了一個不利於它的環境，風雨要刮倒它，土壤的養分又不夠，它便不願生根發芽，更談不上努力紮根。
因為它知道，破殼後，它將要麵臨的是惡劣的環境，和眾多樹木的競爭，甚至還有植食獸的侵害，以及人類的砍伐。
它若選擇了逆境成長，並用虛己以遊身的心態來麵對一切，自欺欺人，周圍的樹木便會把它取代，避免不了砍伐，避免不了被野獸吃掉，留在那裡，等待它的隻有死亡。
影問零草為何？
零草回答，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低於萬木，則暗無天日，無光無明。
倘若生於高山之上，懸崖峭壁，風小雨小，孤獨傲立，沐光浴雨，便可參天迎客。
「夫君，你認為這生菩提種子是不是想太多了？」零草突然問。
影搖了搖頭，笑道：「不是，我聽說生菩提樹的種子會自我移動，擇土而生，迎風而長，沐雨而立，浴光而高，因為它們天生就是光修植物，非世間凡俗之物，能夠避死延生，更非生來擺爛等死之物。」
「那你想不想聽關於生菩提的故事？」
說完，零草拉著影坐在藥園邊的石台上，就像一個少女拉著自己的心上人。
「想啊，你講我聽。」影點頭道。
關於生菩提的故事，零草開始給影慢慢講述。
從前，有一粒善良的種子，他落到了一塊土地上，準備紮根成長，周圍都是別的樹木。
長啊長，他努力地成長，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生長的位置不好。
雨水來時，他處在流水中，以弱小的身姿承受流水的沖擊，根下的土壤被雨水帶走；幸好大風來時，他不用抵擋。
好景不長，附近一棵大樹耐不住狂風，轟然倒下，壓住了他的半邊根，疼得他死去活來。
倒下的大樹對他說：「都怪你，要不是有你的存在，我能倒下嗎，被我的樹乾砸到算你活該，風雨都是我們這些大樹給你擋的，你們這些懦弱的小東西，就相當於蟲災年裡的蛀蟲，把我的藏在土裡的養分奪走，不然像我這麼健壯的身軀能倒下麼？」
麵對大樹的埋怨和質問，小樹沒有說話，因為他早已疼得說不出話來；再說，他根本不認識這棵倒下的大樹，因為大樹的眼睛長在最頂端，是不會注意到他這株不起眼的小樹的。
接下來的日子，仿佛到處都是埋怨之聲，恐懼開始席卷整個林子，有一棵大樹倒下，就會有第二棵，第三棵，甚至更多。
然而，受傷的小樹還要麵臨雨季裡水流的沖刷。
鳥兒們清脆的鳴叫響徹在小樹的耳邊，好像在催促他快快長大。
再不把根紮深一點，下一場大雨來臨時，他就會被雨水沖走。
他猶豫了一會兒，決定繼續紮根，想要拚命紮根，雖然他受不了周圍樹木的抱怨聲，受不了伯勞鳥的鳴叫聲，受不了旱季裡的大火煙熏，但他都一一忍受。
雨水沖刷掉他腳下的三分土，他就繼續紮根入地下四分，以至於大片根係暴露，幾乎懸空而立。
越往下紮根，泥土越結實，奇硬無比。
雖然他沒法再紮根四分土，但雨水也沒能再沖刷掉三分土了。
最後，他盯著雨後的積水，那如鏡的水平麵，看到了自己的全貌。
我的天啊，這還是一棵樹嗎？
這是大自然的「奇跡」，是動物園裡可供圍觀的奇珍異獸，是四不像。
終於，在同伴排擠地叫聲中，他放下了最後一縷細根。沒有了最後一絲執著，靜靜地順著水流，慢慢地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