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間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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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將明,天邊透出灰蒙蒙的顏色。打更人的報更聲漸漸淺淡下去,守城的士兵打個哈欠,等待著鼓樓傳來報曉的鍾聲,小販們推出了攤子,準備迎來清晨的第一聲叫賣。路上已有了緩緩駛過的騾車,車夫輕輕拉著韁繩,生怕驚擾了旁人的清夢。店鋪拆下門板,夥計們忙著掃門前的窪水。宵禁解了,古城醒了。夜間所沒有的一切——復活般的——活過來了。

蘇劍雲蹲在一戶朱門屋簷下,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聽著空腹回盪的聲響,心中隻剩懊悔:「我本就窮鬼一個,在洛府中承蒙洛伯伯照顧給了些銀子,在懷化窯子裡花了個乾淨。本來一路南行時有淩霜在側,好歹吃住無憂,結果又給胖瘦二老捉上了梨仙島。前些日子遇上了杜大俠,人家出手闊氣,一給就是五片金葉子,誰知誰知天道無常,剛把金葉子交給澐兒,她就被人請了去我乾嘛不事先把錢拿過來?昨夜那少女究竟是誰?竹溪怎麼樣了?淩霜到了何處?小掌櫃呢?她可平安?有杜大俠相隨,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思路一開,諸多疑問一股腦的湧出。忙搖了搖頭道:「不對不對,先顧著當下吧。」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隻有一身的傷。扌莫遍全身,隻有那日陳弁言「相贈」的一枚銅錢。下山之前未曾索要兵刃,身邊連把佩劍都沒有,孤身一人,連向哪裡走都不知道。

蹲了一會兒,腹中空響更甚,那戶人家也開始潑水趕人,蘇劍雲無奈之下,隻得把外衣清洗乾淨,拿去當鋪當了幾錢銀子。找個早點鋪,點了一碗湯汁,七八根油條,坐在店門口吃著。心中盤算:「柳州地處廣西,天教總舵好像在湖南,如此一來,北邊暫且就去不得。往西或往東嗎,又不知該往哪裡去當下之急還是先找把劍再說最好當地有個惡霸能讓我搶一筆」正想間,東邊街上吆五喝六的擁來六七名乞丐,搶進店來叫道:「拿飯來,拿飯來!」說罷往櫃台上丟過一兩銀子,拿了東西各自蹲在門口大嚼起來。店老板本來怕他們一身汙穢,要弄髒了桌椅,見眾丐甚講規矩,並不坐進店來,這才鬆了口氣。

蘇劍雲見眾丐中有在背上的背了幾個麻袋,知道這是丐幫弟子。丐幫幫規甚嚴,幫中弟子謹守幫規,行俠仗義,頗享譽名。蘇劍雲雖與丐幫無甚交集,但曾數次被認成丐幫成員,因此心中對這個江湖第一大幫有些好感。

正吃間,一名丐幫弟子道:「這幾日聽幫中有人說,向老爺子要在哪兒開個英雄宴,也不知是真是假?」另一弟子接口道:「像真的,前兩天我還看見一夥富家少爺們騎著馬,往東去了,說是點蒼派的什麼,什麼大蟲。」一個背負三個麻袋的弟子道:「是真!我聽說向老爺子這次可放了大血,少林、武當、還有好些大幫大派,都收了請柬!」一個背著一個麻袋的弟子咂嘴道:「向老爺子擺宴,那酒啊肉啊,可少不了!」

蘇劍雲聽眾丐說起「英雄宴」三字時豎了豎耳朵,想聽他們再說些什麼,哪知那一袋弟子提了一句好酒好肉之後,眾丐們便登時來了興致,滔滔不絕,再沒人提起半句相關之事。過了一會兒,眾丐茶足飯飽,各自抱了個破碗乞討去了。

蘇劍雲咬了口油條,心想:「英雄宴嗎?連這南疆乞丐都聽說過這事,還有點蒼派的人在此經過,多半不假。江湖上提起向老爺子,那必定是福建武夷派掌門『劍魂』向北天了。上次英雄大會便是青雲觀觀主白召鬆與向老爺子齊手所辦,那時是為了聯合武林諸派討伐天教,這次英雄宴恐怕也與天教有不小聯係。反正身無分文,何不也去湊個熱鬧?別的不說,有頓飯吃也是好的,再說師父說不定也在那裡好,走這一遭。」

這家店鋪顧客甚多,許多早起趕路的趟子手與鏢客、趕著上工的小工、給富家府裡置辦早點的下人、還有像蘇劍雲一樣的趕路人,都在店中回轉,也不乏一些月要掛佩劍的武林中人。那夥丐幫弟子走後不久,又有一波人馬來到,為首那人三十來歲,麵帶菜色,身後跟著五六名弟子,衣服裝飾看不出是何門派。

一弟子見有客店,向那為首的男子道:「師父,打個尖再走吧。」為首那男子點了點頭,引著眾人到店外桌上坐下了。

蘇劍雲向那夥人打量了一番,沒看出什麼門道。江湖上的名家,他大多都隻聽過名字,沒見過相貌,更別說名頭並不很響的人士了,用他的話說來,江湖門派眾多,怎能一一記得。但他疑心這夥人便是前往武夷山赴宴的門派之一,有意偷聽一二,眼見碗中湯水隻剩一半,方才還在大口吞咽,此刻卻細細品味起來。

為首那男子喊了一聲「銘兒。」眾弟子中年級最大的一位應道:「師父。」那男子道:「去打聽一下,離武夷山還有多遠。」那弟子名叫王銘章,應言走進店去。

蘇劍雲心想,果真是去武夷山的。端起了碗,裝成觀看路邊來來往往的騾車,走到離那夥人近一些的地方繼續偷聽。

一名弟子道:「師父,此次掌門派您前往赴宴,那是對您十分看重了。」另一弟子接口道:「那是,咱們昆侖派雖然遠在西疆,向老爺子仍派人把請帖千裡迢迢的送到了,這等誠意不言而喻。掌門對這事也十分看重,要不怎麼會讓師父親自前行?這事過後,師父出任下任掌門,隻怕是板上釘釘的事嘍。」那男子笑了笑道:「少拍師父的馬屁,隻不過是我曾與向老爺子有過一麵之緣,你師祖才令我帶隊罷了。這等閒話在師父麵前說說便了,莫要再你張師叔麵前提起。」

一女弟子接口道:「那是當然啦,這次師父領隊出來,張師叔可氣得不輕呢,聽說又閉關不出了,好幾天了呢。」

蘇劍雲聽到「昆侖派」三字,又見這中年男子的麵容間暗含一股翠綠,登時想起:「啊,是昆侖派北派的人,這位先生應該就是『翠峰指』黃年忠了。」

昆侖山兩大絕學,一是「翠峰指」,一是「魑魅劍」。師兄拜師學藝,學的是翠峰指,師弟拜師之後,學的是魑魅劍。二人的師父逝世之後,師兄弟各自認為自己是昆侖派正統,互相爭鬥,大耗元氣。最後師弟下山出走,自立門派,是為南昆侖。昆侖派自此分裂,北派總舵仍在昆侖山,南派總舵設在了中原伏牛山。兩派之間頗有縫隙,門下弟子雖礙於門規不曾公開殘殺,但也常常在暗地裡一較高下。

當今北派掌門人姓餘名淮生,那中年男子是他門下大弟子,名叫黃年忠,此次受師父所托前往武夷派赴宴。南派掌門人便是赫赫有名的「劍鬼」王秉,王秉與向北天交情深厚,此次不知派了何人前往赴宴。

那男子黃年忠道:「你師叔脾氣怪,你們在他麵前少有言笑。」眾人應了。

先前問路那弟子王銘章回來道:「師父,問明了,此處離武夷山尚有千裡。」

黃年忠點了點頭道:「今晚上少睡些覺,快些趕路。」眾弟子應了。此時小二上了飯菜,黃年忠道:「吃飯吧,吃過之後便趕路。」

王銘章道:「師父,咱們這一路來走的多是大道,是否有些招搖?近來江湖傳言不是說」黃年忠笑道:「你是怕天教,是不是?當年五泉峰一戰,我親眼看見天教總舵被燒的乾乾淨淨,這些年來,也曾數次有人聲稱雨無正尚在人世,要卷土重來,但最終也都沒甚動靜。如今天教名托復出,不知真假,想來也不過是一些欺世盜名之徒借著雨無正的名號出來詐人罷了。」蘇劍雲心想:「你遠在西北,倒也清閒,不知道近些日子來中原都亂成了什麼樣子。」

便在此時,打北邊又來了一隊尼姑,有的是內門弟子,有的是俗家弟子。一青年女子道:「店家,請上菜來。」在另一張桌子坐了。

蘇劍雲朝那隊尼姑看去,但見方才叫店家上菜的那青年女子容貌秀麗,是位俗家弟子。

黃年忠使了個眼色,王銘章起身問禮:「敢問諸位師姐是何人門下?也是前往武夷山赴宴的嗎?」為首那青年女子起身回禮道:「不敢,小女是淨深師太門下二弟子上官巧,此行確實是往武夷山去,不知師兄名號?」

王銘章笑道:「在下昆侖北派王銘章,這位是我師父黃年忠。」說著向師父引見。眾尼起身向黃年忠行禮道:「見過黃師叔。」黃年忠揮手笑道:「原來是淨深師太門下的弟子,不必多禮。」

蘇劍雲心想:「峨眉派『三大神尼』之一的淨深師太?那這夥人來路不小。昆侖派跟峨眉派走的挺近啊,都管黃年忠叫上師叔了。」

黃年忠道:「既然相逢,那便是有緣之人,不妨一同前行,隻是峨眉山在北,武夷山在東,你們為何走到南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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