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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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無正,嘉靖二十三年生人,江湖上對其所知甚少。他幼時給地主家放羊,見一行乞丐沿街乞討,可憐他們衣單骨瘦,殺了羊與他們共食,回去以後被地主打了個半死。年紀稍長時外出做活,見豪強欺壓百姓,富人冤殺窮人,路見不平,當街殺了惡霸,從此逃亡江湖,加入了天教。

那時的天教教主奉行五穀教,上祀天神,為蒼生求福。雨無正在教內勤勤懇懇,得到大用,練就了一身武功,暗地裡卻在拉幫結派,奪得教主之位,從此開始了對江湖諸門派的拉攏與對立。他借著傳教擴大勢力,暗地裡勾結官府走私,暗殺貪官汙吏,想要一舉推翻朝廷,建立一個人人吃飽穿暖,窮人不去盜竊富人,富人不再打壓窮人的天下。為此想讓江湖門派豪強為己效力,共謀大事。若不聽從,便武力恐嚇,倔強到底的便屠殺滿門,造就了一段人人自危,談之色變的時代。

雨無正得位不正,天教之中仍有反對其教主之位,擁護舊教主之人,稱為復權派。復權派反對雨無正大肆屠戮,殘害教眾,為禍武林,主張恢復舊製,以己度人,祈福蒼生。擁護雨無正的教眾則認為推翻朝廷,自立門戶,才是真正的為了天下百姓。兩股勢力勢如水火,不可相容,雨無正在位時,在內對復權派大加鎮壓,在外恐嚇諸門諸派與天教合作反明,惹得人心惶惶。十八年前五泉峰一戰,天教與各門派數日血戰,七劍合力重創雨無正,其餘護法長老死傷眾多,餘下教眾作鳥獸散。各門派均付出慘痛代價,有的門派甚至傳承絕戶,以為終於剿滅了天教,誰知它又死灰復燃,卷土重來。

蘇劍雲早年行走江湖時,也曾遇到天教教眾,但他不知當代教主是誰,每每刺探問及,更是無一人敢直言交談,雖然心中惶惶不安,卻也安慰自己雨無正十八年來都不曾有絲毫傳聞,想必早已逝世。此刻清清楚楚的從洛澐口中聽到雨無正還活在世上,幾年來的經歷與後怕登時湧上心頭,一下脫力坐倒。

蘇劍雲將洛天正告訴他的關於十八年前的種種都說給洛澐聽了:「天教從此一蹶不振,都道雨無正已不知葬身何處,誰知道他竟然還活著。」

洛澐問道:「那雨無正很厲害嗎?乾嘛這樣怕他?」

蘇劍雲苦笑道:「當年饒是以七劍之威,再加上少林寺十方大師、武當派新無道長、青城山幽鳴居士、峨眉山百肅師太、崆峒派鎮地四老等一眾掌門帥其弟子,加上無數豪傑遊俠相助,卻還是死傷眾多,讓他跑了去。青雲觀觀主白召鬆也受了極重內傷,不久之後便因病仙逝。眾門派二三代弟子也都傷亡慘重,人才凋零。」

頓了一頓,又道:「不過他天教現下也無多少高手在了,教主之下兩大護法之一的『存諫無言』米舉政已死,五堂堂主也都身亡,所剩教眾無甚高手。嗯,不過他既然卷土重來,自然有恃無恐,連喚天敗都在他手下,還有『十一常刃衛』嘖,卻也不好對付。」

洛澐見他又開始自言自語,但眉頭稍緩,不似先前那麼嚴肅,稍稍寬心。

蘇劍雲心想:「若是用無師劍,『十一常刃衛』便無人可懼,若是碰上了十二護法」那一夜對戰武麵的場景湧上心頭,打了個哆嗦:「跑就是了,無論如何,現在不能讓澐兒擔心。」吐一口氣,站起身道:「澐兒,咱們即刻便走。」

洛澐問道:「去哪?」

蘇劍雲道:「回家。」

洛澐道:「你是怕天教中已有人得知這裡?」蘇劍雲道:「說不得,不過到也不能說不是。」他原本打算向杜景熙詢問些事情,可適才一番推理,心中疑惑也明了一二:「為何我一到洛府,左刃之武麵就動了手?為何我剛進了懷化城,十一常刃衛就掌握了我的動向?刺殺喚天敗雲雲,想來隻是幌子,是要把我擒住,當做人質引誘師父前來相救。若一切都是天教從中作梗,那便解釋得通了。」一個許久不見的名字湧上心頭:「憶鳶姐,好手段啊。她定然是天教中人,那她派來潛伏在我身邊的,便隻能是淩霜了。」想起這位對自己關懷備至的小妹子竟然是自己身邊的臥底,不禁黯然。

洛澐雖無江湖閱歷,但天資聰慧,許多事務一點就通,當即道:「那杜叔叔呢?他讓我們在此等他,定然有他的打算,我們如此走了,他」言下之意,是覺得杜景熙讓他們留在這裡,一來因為隱蔽,二來現下江湖動亂,怕他們出去了又遭意外。

蘇劍雲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可他已經讓常無言北上去尋淩霜,那惡賊腳程甚快,誰知此刻已經走到了哪裡,若是再挨片刻,天教教眾前來,可無論如何都脫不了身了。嘆道:「澐兒,你信我一次,好嗎?這次是我不好,但我一定竭盡全力,護你周全。」

洛澐見他說的真誠,不忍拂他心意,道:「好。」回房取了自己佩劍,幾兩碎銀,向蘇劍雲招了招手笑道:「我花銷大,這一路走下來,早沒銀子啦。」蘇劍雲微笑道:「那就沒法子了,隻好棲風宿雨,當個叫花子,一路要飯回去了。」洛澐心想:「便是當叫花子,我也跟了你去。」

蘇劍雲不知洛澐心中所想,把碎銀裝進荷包,又把四片金葉子塞了進去,將荷包交給洛澐:「諾,盤纏。」

洛澐道:「這是哦,這是杜叔叔給你的吧,你怎麼又給了我?」蘇劍雲笑道:「我花錢沒個準數,有多少便花多少,要不了兩天便喝酒賭錢輸光了,總不能真的拉著你這嬌生慣養的二小姐去當叫花子吧?天駒若是知道了,可得跟我沒完。」他知道洛澐自幼得寵,花錢自然更沒度數,自己本就活的拮據,少花一點到也無妨,洛澐平日裡花銷慣了,怕她委屈,所以將金銀都給了她。

洛澐吃吃嬌笑,收了起來,突然耍起二小姐的性子,調皮道:「那我若是帶錢跑了呢?」蘇劍雲笑道:「若真如此,天涯海角我都要尋到你。」

這本是一句無意中的玩笑之言,奈何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洛澐臉上一紅,低聲道:「天涯海角,你都願意陪我去麼?」說話時兩隻眼睛悄悄瞧他麵色,生怕他露出輕薄之色。

蘇劍雲心中盤算著如何千裡迢迢回到洛陽,想到路上惡戰難免,表情自然而然的嚴肅,又哪裡聽出洛澐話中的情意?答道:「不錯,這一路上,咱們絕不分離。」

洛澐見他毫無輕薄取笑之意,甚是歡喜,道:「那咱們便走嗎?」

蘇劍雲搖頭道「不,先不急。咱們這麼一走,可莫連累了這裡的村民。」將那柄洛憐天的寶劍合上了鞘,插在月要中。心想此行凶險,若是招式未窮,兵刃先折,說什麼也劃不來,這柄劍既然是洛澐叔父用劍,拿這劍來保護洛澐,也不算失禮,待日後見了杜景熙,再交還也不遲。又道:「你現在此等我。」出門而去,洛澐不問其故,默默目送。蘇劍雲出了村口寨門,向南行去數十裡,留下些許人跡,又走到昨日那山腳下,見自己走過的腳印清晰可見,這才想起大雨方過,山上山下滿是泥濘,想要掩蓋,談何容易?不由得暗自懊惱,卻又無可奈何。隻得耐著性子,將自己走向村寨的腳印一一毀去,跟著回到山下,向東走去,行出約莫三四十裡後,拔出寶劍,劍鳴嗡嗡,向周遭樹木石頭砍去,留下些或深或淺,或寬或窄的劍痕,假裝出自己是走到此處遭擒,又在地上一陣亂踏,躍上樹梢,留下一隻鞋子,脫了另一隻鞋子,丟在幾丈開外的地上,裝作被擒後所掉。又割下一片衣襟,掛在樹上,這才踩著樹枝,原路返回。

忙完以後,已是深夜。上了村寨,討了雙鞋子,走過懸梯,來到那座鐵鏈橋旁。此時晚來欲風雨,烏雲密布,陰風陣陣,刮得橋上八根鐵鏈嘩啦啦直響,橋身搖擺不定,連木板也擠得吱呀吱呀尖叫,雲霧泛起,遮人眼目,風聲嗚號,便似有鬼混復活了一般。

蘇劍雲定一定神,晃了火折,哪知風大至極,火光一閃便即熄滅,接連數次皆是如此,隻得硬著頭皮走上橋去。每踩一步,木板所發出的吱呀叫聲便更甚,仿佛即刻就要斷裂,任是平日再膽大之人,也不免心生怯懼。

待走到了懸橋正中,橋身幾乎是猛烈搖晃,難以立腳,正躊躇間,忽聽沉重的風聲中另夾著一聲輕響,聲音短粗急切,聽不清是何物。

蘇劍雲心中一緊,立時催運內力,凝神傾聽。那聲音又忽的消失不見,橋頭卻傳來「嘎吱」一聲響。

若是放在平時,這一聲響或許穿不入蘇劍雲耳中,可因先前風中一聲輕響使蘇劍雲此時內力凝耳,這「嘎吱」一聲聽的格外清晰。

那分明是鞋底踩在木板上所發出聲響!

有人上了吊橋!

隻把念想這麼一轉,身後嘎吱聲連響,響聲越來越大,頃刻間便不運內力也聽的清清楚楚,好似飛奔而來的猛獸,下一雯便要撲上來將自己撕咬成數片。

蘇劍雲來不及細想,本能的低頭躬月要,回身斜劈,但聽「𪠽」的一聲響,劍身似是砍進花崗岩般堅硬。蘇劍雲早就運起內力,來襲那人於橋上飛奔,內力自然運轉至極,這一交鋒,內力激盪,兩人同時向後躍開。

蘇劍雲立穩腳跟,方要喝問,耳聽破風聲響,那人兵刃又將砍至。此時烏雲遮月,四下黑茫茫的一團,加上狂風乍起,出招時既不見寒芒,亦難聞風聲。幸得這一招是逆風使出,風聲震動,教蘇劍雲發覺,立時拖展拖刀術回砍。那人招式遭到識破,竟不變招,狂砍之力更甚,硬生生與蘇劍雲交了一招,黑夜中火星四濺。

那人使的兵刃是把刃長背寬,青光閃閃的精鋼砍刀,刀招從四麵八方接連砍至,便與這狂風一般肆虐,內力注刀,每一刀的力道都更勝先前蘇劍雲凝神會敵,將師傳「孤裳劍法」運用極致,他劍法本就精要,加上洛憐天寶劍相助,威力更盛平時。二人皆以淩厲狠辣的招式對打,生死勝負往往便在分毫之間,兩件兵刃不住碰撞,誰也不肯變招相讓,黑夜中不見銀弧光網如何閃現,打鐵聲卻密如炒豆般接連炸響。且聽「鐺鐺鐺鐺」一十三下爆響,卻是襲擊那人一十三刀暴砍而出,卻教蘇劍雲分刺一十三劍一一擋去,手法之快,劍勢之奇,無不令人驚嘆後輩中竟有如此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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