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帝星現(1 / 2)
龍山。
今日是【龍門】值得歡慶的大好日子。
閉關多年的山主——出關了。
午時, 陽光充足,龍山上下秩序井然地守在叩心閣外,為首的龍門少主壓著喜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道門。
而後, 門吱呀一聲輕響,開了。
男人白衣白發,身長八尺, 相貌極俊,隻眉眼冷厲, 少了仙人的淡然風範,多了濃鬱的森然戾氣。
但見他手臂輕抬, 整座龍山都為之安靜下來。
「吾, 教諸位久等了。」
一語,龍山上的長老們熱淚盈眶。
大業在即,山主出來的太及時了!
有山主在, 不怕傾他們所有人之力,鬥不過一個薑煋!
他們被薑煋欺負太久了。
「爹!」年輕人忍不住一聲呼喊。
男人戾氣盡消,眉眼轉為溫和,一招手:「潤兒, 過來。」
「是, 爹爹!」
被眾人稱為少主的年輕人矜持歡喜地走到親爹身前, 龍業愛憐地撫扌莫他發頂:「辛苦潤兒了。」
他不在, 支撐偌大的龍山, 辛苦了。
龍潤眉開眼笑, 在男人麵前收斂鋒芒,顯得格外乖巧。
男人舉目望天,他似是有好久沒見過頭頂這片天了。自從十八年前與薑煋鬥法失敗,薑煋以逆亂掌心紋理作為代價, 強行遮掩帝星所在,其鋒芒銳利,逼得他重傷而歸。
叩心閣閉關十八年,他的傷早在三年前就好了。這次出關,他勢在必得。
風起雲湧,他不介意讓這局勢徹底亂成一鍋粥。
那顆隱匿了十八年的帝星,也該現世了。
「諸位,跟吾來!」
……
薑煋輕按亂跳的眼皮,心頭起了難言的煩躁。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修道之人難測己身福禍,身為薑家人,她隻能依靠先祖賜予的本能趨利避害,薑煋這會感覺很不好。
像是心口壓著一座大石,又如頭頂懸著一把利劍。
「阿姐?」薛泠為她斟茶放到手邊,關心道:「怎麼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憂心忡忡的。」
「我——」
薑煋話音頓住,神色倏然一變:「阿泠讓開!」
隨著她話音方落,一股強大的氣息從薑煋體內湧動,正宗的天然道法之氣如風鼓動她寬大的衣袖,薛泠速速避開,心知她遇到了高手。
看著薑煋嚴陣以待與人鬥法,她隻恨自己當年為何不肯潛心修道,若她學有所成,如今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十三枚烏黑的小石頭一齊被抖落在地,順著那股道法之氣的牽引隨意變幻陣型,薑煋目露寒光,出手如電。
是龍業!
龍業出山了!
龍山之上,法陣開啟,龍家父子聚齊龍門百人之力,存心破薑煋設下的法陣。
帝星必要出世,帝星出世,天下才能亂,天下亂了,【龍門】才能渾水扌莫魚,他們多年的圖謀才能真正揭開。
此事關乎重大,哪怕付出性命,這一回也要贏了薑煋!
贏她一時半刻也好。
為了這一時半刻,龍業毫不猶豫獻祭【龍門】千年前存留至今的秘寶。
……
池蘅煩悶地踢著腳下的石子。
「頭兒,你別和那老匹夫計較。」
「誰和他計較了?」池蘅指腹按壓發燙的眉心:「我難受還不行?」
張小三看不出她到底哪裡難受,但隻『難受』三字也值得人關心在意了,連聲問:「哪難受?可是先前的傷沒養徹底?」
他便要繞到池蘅後麵看她之前受傷的尊臀。
還沒看上一眼,被池蘅轉身一腳踹開:「膽肥了你!亂看什麼!這也是你能看的?」
張小三憨厚一笑:「是是是,頭兒的身子是要給沈姑娘看的。」
池蘅憋不住想笑,驀地一陣刺痛襲來,她臉色發白,額頭乍然起了一層浮汗。
嚴高負手從不遠處悠哉悠哉走來,看見人率先陰陽怪氣呦了一聲:「這不是池三公子麼?不去平亂給這閒晃啥呢?」
池蘅看見他就來氣,三天兩頭找茬,雞蛋裡都能挑出骨頭,趙潛命這樣的人做監軍,純粹是來惡心人的。
她沒心思理會,隻想早些回到營帳。
眉心火燒火燎的,一會又如寒冰刺骨,疼得她苦不堪言。
「池三公子,本監軍問你話,你為何不答?!」嚴高一聲厲斥,惹來軍營許多人注目。
怕鬧起來,有機靈的跑去請孫將軍。
嚴高與池蘅有舊怨,或許此事池蘅都記不得了。
她少時揚鞭策馬乃盛京城一霸,曾當街見嚴高欺淩弱女,怒起給了他一腳,把人踹得四腳朝天。
那時嚴高還未發跡,睚眥必報,足足恨了池蘅五年。
前路被阻,池蘅疼得說不出話,隻覺這身子都要被人一刀劈成兩半。
兩方人馬為她為戰場展開不要命的鬥法,池蘅不好受,薑煋此刻更是汗出如漿。
薛泠不敢在此時近她身,眼睜睜看著豆大的汗珠從薑煋下頜滴落,砸在地上碎成十八瓣。
她手心捏了把汗。
彼時,謝家。
閒庭漫步的謝行樓倏地停下腳步。
一隻玉手從廣袖探出,僵在半空數息又緩緩收回。
「大師姐……再藏下去,又有何益呢?」
她輕撚指尖,口裡喃喃低語:「帝星將顯。」
同一時刻,身處一南一北的兩位道門中人同時道破這句天機。
大勢掀起,阻無可阻。
不如順勢而為。
來不及取出掛在脖頸的貓臉木牌,一口血霧自薑煋喉嚨噴薄而出,染紅她月匈前素潔如雪的道袍。
「阿姐!」
薛泠一聲呼喊,連忙取出備好的藥丸塞進她嘴裡。
十三枚烏黑的小石子其中一枚裂開一道細縫,薑煋死死盯著那道縫:「帝星,將顯……」
冥冥之中,隻聽嗡的一聲!壓在池蘅頭頂無形的束縛被彈開,眉心刺痛如潮水褪去,滾動開無數舒服的清涼。
從來沒有過的輕鬆自在,從來沒有的快活。
凡俗之人看不到她周邊滾動的異象——帝氣如雲,浩然蒸騰,帝運如霞,蔚然成勢。
被嚴高刁難挑釁許久,一直沒心力還口,池蘅甚感厭煩,痛意消去,總算能開口說話,她字正腔圓:「辱我池家列祖,你放肆!」
一聲怒喝,如雷霆降下,頗有幾分言出法隨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