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結局（1 / 2）
昏黃的世界，懸浮著一道道如同山水潑墨般的飛白般的線條和筆觸，燈塔之上的火焰正在燃燒，斯提亞冥河正在沉默，它不敢暴怒，尤其是在那位真正的主宰的麵前。
無數新生的幼兒都不知道這裡是哪兒。
名叫陳衡的老人環顧著周圍的風景，膝下兒孫成群，正在昏黃的雲海和沙灘之中構成了一幅漂亮的沙畫。
沙灘旁邊的竹椅上陳成悠閒的閉上眼睛。
「爺爺！！」
「乖孫女……」
麵容蒼老的陳衡笑著看著這一幕，很多孩童都很緊張的看著那位躺在竹椅上的年輕人，說道：「爺爺，我們要走了，那個哥哥怎麼睡著了？」
「他是你們的大爺爺。」
「啊？！」
孩童不解的望著那個分明年輕的可怕，麵容英俊的青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爺爺要讓自己叫他大爺爺。
陳成的弟弟陳衡笑道：「他是超凡者。」
「什麼？！！」
「超凡者！！」
約莫十餘位孩童驚訝的張開嘴巴，看著那位青年，恭敬的彎月要，說道：「大爺爺。」
陳成睜開眼睛，緊接著閉上。
陳衡說道：「大爺爺已經知道了。」
一名小女孩怯生生的靠近陳成，說道：「大爺爺，我叫陳明月。」
「大爺爺我叫陳雨薇。」
「大爺爺……」
「大爺爺，超凡者真的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麼？」
陳成沒有回答。
所有孩子都在緊張激動的等待著他們的爺爺的回答，實際上在人類文明發展的進程之中，一件事情被隱沒了。
他的爺爺陳沖死了。
母親李山雨也死了。
如今弟弟陳衡已經成家，兒孫滿堂，自從陳成在麵臨暗黑文明的威脅之後，便故意將所有的事情都隱藏了起來，如今終於到了重逢的時刻。
很多孩童站在沙灘上，逛著腳丫踩著細碎的沙子。
他們看著一個漂亮的白發姐姐。
那位白發的女人紗裙正在向後飄揚，緩緩的走向陳成，陳衡麵帶復雜的神情，說道：
「哥。」
「恩？」
「為什麼我長大之後沒有像你一樣英俊？」
「我不知道。」
陳衡笑了起來。
一名青年攙扶著他，神情有些不解，覺得自己的父親有些丟人，連忙說道：「大伯，天色太晚了，我們該回去了。」
「好。」
陳成平靜的說道。
一群孩童和一個老人，連同幾名年輕人攙扶著陳成的弟弟離開。
陳成說道：「神國也是宇宙。」
宋青怡說道：「恩。」
微弱的薰衣草香味從她的衣袂間飄過，昏黃的沙灘之上，樹葉、雲層、草叢盡是輪廓。
整個世界仿佛成為了兩個人的世界。
他牽扯戴著鑽石戒指的女人的右手，向著遠方走去。
斯提亞冥河倏然翻滾。
克萊德·迪爾笑道：「主人真的是很難啊。」
布尼安·紅魔笑道：「是啊，你看那邊的清澈的河水，斯提亞冥河的在拓寬，神國也在不斷的擴張著，那片山水倒映著昏黃的人影，真的很美。」
烏尼思的墮落羽翼張開，宋如故說道：「烏尼思叔叔，玻利伽叔叔去哪兒了？」
「執勤。」
宋如故說道：「我要去父親那邊吃飯了。」
「好。」
烏尼思笑了笑，一旁的塞弗尼斯·米奈埃爾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向著那對夫妻走去，神情平靜。
……
……
紅衣在湖畔的金色朦朧光影和太陽的暈輪照耀下格外的耀眼，宛如世界的中心。
一位如同在湖中的涼亭裡遺世獨立的女人正在指著遠處的群山，她問道：
「你覺得是山的倒映好看，還是我好看？」
陳成說道：「都不好看。」
莊憐容笑了起來，她轉身離開，神情悠然至極，青青的草屑在湖畔飛舞，一根根蒲公英在天地間擴散著，陳成與宋青怡看著這一幕畫麵，她說道：「學姐很開心啊。」
「恩。」
莊憐容歡快的如同孩童一般，在山間的平整的麥田之中奔跑著，她向後躺下，倒在了麥田裡，望著天上明亮的略顯深紅的太陽，說道：「終於……」
她說著說著，忽然笑了起來。
陳成笑道：「終於什麼？」
莊憐容說道：「柏柏在未來將會接替我的位置。」
「所以呢？」
莊憐容微笑道：「所以我終於解脫了。」
湖畔邊上的一隻隻遊魚正在遊盪，它們等待著麵前的人類投遞餌料，然而餌料卻遲遲未見，它們無奈之下隻好離開。
陳成身後的一位身影恭敬的作揖，說道：「城主……」
「樂池？何事？」
「您真的要……」
「然。」
管樂池不敢對於紅葉城主的決策作出任何質疑，微笑的說道：「您附上是否還缺一位管家？」
陳成笑道：「當然。」
管樂池笑了起來，自從他在山府城跟隨在這位紅葉城之隻有已經度過了近百年時光。
他的發髻一片斑白。
沒有說出自己真正想說的話。
陳成卻說道：「我予你長生。」
「城主……」
陳成說道：「修道者一生所覓所求不過長生罷了。」
管樂池激動的想要感謝這位城主的恩賜。
然而下一剎那。
他卻發現自己跪不下去。
「城主……」
「不要叫我城主……」
「……」
陳成很喜歡大海。
他沿著麥田和宋青怡、管樂池、宋書君、如故一同走到了海邊。
這裡的海洋和神國之內的斯提亞河截然不同。
那是真正的漂亮的海洋。
沒有昏黃。
沒有邪惡。
隻有蔚藍的溫暖，冰冷的空氣浸人心脾，陳成的長發在飄盪著，衣衫被吹拂出褶皺，一隻隻海鷗在天空飛舞。
他們搭建了帳篷。
沙灘上的光影極美，遠處的鬆林樹葉正在漂亮，半圓形的海灘如同一個巨大的彎月。
白色的海浪，一道道連著一道，將沙灘浸潤的一片深灰。
貝殼、沙孔之中冒著氣泡。
氣泡和沙孔裡存在很多生命，遠處的遊艇的風帆在飄盪著，更遠處的人們在享受著沙灘的溫暖和海風，享受著大海潮漲潮落，享受著這裡的蔚藍天地和透明如鏡子般的海洋。
海浪在沖刷泛黃的細沙灘時。
一道道晶瑩的浪花像極了鑽石。
陳成與家人看著天空中上的時光變化，肆無忌憚的揮霍著時間，忘記了所謂的星際堡壘的布局。
忘記了星辰之間人類的布防圖。
忘記了和其他文明的博弈。
甚至忘記了阿文尼文明率先向人類文明發起的投降和各式各樣的近似附庸一般的條約說明。
宋青怡說道：「阿文尼和白鳥文明選擇向人類臣服，就像是如果沒有暗黑文明的抵擋，他們也無法抗衡墮落者文明一樣，人類戰勝了墮落者文明，毫無疑問有著統禦整片北部星域億萬星係的能力和資格。」
陳成說道：「哦。」
宋青怡微笑著替他將淩亂的頭發束在一起，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事情，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成說道：「不說最好。」
「好。」
宋青怡笑著看著不遠處的宋書君拿著魚竿，正在釣魚。
陳成能夠察覺到自己的這位養女的想法。
宋書君如果真的想要吃魚。
她會選擇將大海蒸乾。
但這裡是人類的荷東海城。
這座大海是人類文明的象征。飛鳥蒲扇著羽翼，有的朝上，有的則在下方，構成了重疊的畫麵，似乎是覺得釣魚太過無趣，他向陳成眨巴眨巴眼睛。
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陳成從神國之中拿出一份滑板、亞麻紙、鬆節油。
宋如故同樣感覺到了這一幕畫麵。
海邊的燒烤架在燃燒。
無比美好的露營正在開始。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露營並沒有意義，這場露營的真正意義是在於——所有人終於卸下了身上的重擔。
人類文明即將擁有自由。
整個宇宙即將為人類文明起舞。
他們肩膀的擔子落下，終於能夠安靜，美好的享受自己的生活……
這種感覺和努力工作了六十年。
終於退休一般。
在本質上沒有半點區別，但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意義重大，陳成不知道東元魁、文論他們在做什麼。
宋青怡問道：
「她不願意休息麼？」
她值得是誰？
當然是那位陳成作為黑騎士選擇效忠的西冥女神。
陳成笑道：「她依然是那位西冥女神。」
「哦。」
陳成說道：「她的神性是無法更改的，所有的亡靈都將成為她的下屬，孤獨才是神靈的本質。」
宋青怡攬著陳成的脖子，兩人的額頭僅僅的靠在一起。
雪白的長發飄散在半空中。
陳成說道：「累麼？」
「還好。」
陳成說道：「任何事情都不存在絕對，生活需要調劑，需要放鬆和休息，同樣的在放鬆之後也要適當的進行緊張的工作，但我們的情況不一樣。」
宋青怡笑道：「我們的神經已經繃緊了快一百年了……」
陳成笑道：「是啊。」
宋青怡感慨道：「我以前總是會思考，一旦這一次入睡，下一次是否還能夠見到明天的太陽……宇宙、世界、人類文明、生命實在是太過脆弱也太寶貴。」
陳成笑道：「這是循環。」
宋青怡忽然眼角泛紅，她擦了擦眼淚，笑道：「雨齊已經當奶奶了。」
陳成說道：「對不起。」
「沒事的。」
宋青怡笑了笑，她隻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宋誌遠和鄭芳儀……有些人一旦壽命到了，便再也回不來了。
她曾經想過讓陳成將他們復活。
但那不是夫婦兩個人的心願。
她們很幸福。
在人生的末路也有宋青怡的陪伴，一直走到了生命的最後。
與希望獲得永生的管樂池不一樣。
陳成的嶽父和嶽母追求的事物截然不同。
作為生物係教授的宋誌遠退休之後便開始栽花種草，建立了很多大棚，種了很多的植物，養了幾隻流浪貓狗，生活的很是愜意。
他們經濟無憂。
生活自然無憂。
唯一的遺憾在於，沒有自己的孫子和孫女……
「對不起。」
陳成說道。
宋青怡笑道：「沒事的。」
陳成說道：「願兩位老人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
他知道沒有另一世界。
那僅僅隻是精神象征。
寄托。
宋青怡眼眶泛著微紅，雪白的長發盤在後方構成了一圈圈花環，陳成一如既往的替他編織著頭發。
隻不過比以往的迅速。
這一次無比的緩慢和放鬆。
清香的味道和海邊的味道正在鼻尖飄盪，燒烤的香氣襲來，油畫的色彩在海灘上構成了一道格外漂亮美麗的微縮畫麵。
那畫麵仿佛是世界之中的另一個世界。
在陳成的理解之中，油畫的確能夠成為另一個世界。
利達·瑪格麗特的w形胡須比以往更加修長，走路時一顫一顫的，向著陳成點了點頭。
沙灘邊的慶祝儀式很快就開始了。
陳成能夠感受到宋書君的隱藏的傷心，和宋如故的喜悅。
那是截然不同的情緒。
宋書君唯一的朋友戚明靜在人類與墮落者文明的大戰之中死在一場星際旅行之中。
那樣的結局。
將會成為傷痕，將會成為成長的印記。
或許她們也已經不再需要成長，不再需要印記和烙印，陳成笑著說道：
「人類需要生活，所有人都需要生活。」
「但生活的前提是還能活著。」
宋青怡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書君。」
「宋姨？」
「我這裡一直都有一道留言，猶豫著要不要發給你……那艘旅行戰艦的黑匣其實被找到了，裡麵有戚明靜的留言。」
「……」
戚明靜的虛影微笑的浮現在沙灘上，她笑道：「書君，我最好的朋友，請原諒未來我們無法再見麵了……」
宋書君瞬間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