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演戲（1 / 2）
鄭少翎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去了淩月的玉鏡軒。
在鄭家人移居這處宅子後不久，鄭少翎便做主，修了一處跟從前靖安侯府裡的玉鏡軒一模一樣的院落。
閆玉萍百般反對，也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鄭少翎給他心愛的女人修了新的玉鏡軒。
不過現在，她看著鄭少翎走進玉鏡軒的背影，心裡難得地湧出了幾分暢快。
淩月正在屋中繡鞋子。那是一雙灰地小獸紋的鞋子。
鄭少翎一看便知，這是繡給阿檀的。
見鄭少翎進來，淩月抬眼，笑了一笑。
「你回來了。」淩月說著，手中的針線依舊沒停。
就這麼抬眼的一瞬，指尖的針鬆了一下，紮破了她的手指。
一粒鮮血當即冒了出來，如一顆圓潤飽滿的紅豆。
淩月沒吭聲，隻是手微微地頓了一頓。但是鄭少翎馬上就注意到了，走來問她，「沒事吧？」
「不要緊的。」淩月笑了笑，放下了針線，起身來，「喝點水吧，我給你倒。」
「不了。」鄭少翎拉住了她，「我有話跟你說。」
他語氣嚴肅，立刻引起了淩月的警惕。
淩月想起了那一疊被他帶走的靖安侯的書信。
她暗想：難道他終於要來找自己問罪了？
果然，下一刻，在兩人雙雙坐下以後，鄭少翎終於開了口，一針見血。
「你為何要藏著我父親的書信？」
淩月一愣，穩住心神，靜靜地問他，「少翎，你是如何找到它們的？」
「你別管這些。你隻說為什麼。」
淩月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道，「小姐離世以後，我在她房中找到了這個。我怕被有心之人利用，對您，對靖安侯不好，就偷偷將它藏了起來。」
如此解釋，倒也說得通……鄭少翎在心中想道。
「那你為何不願意告訴我呢？」
「我隻怕給你徒增煩惱，徒增不安。我知你一向敬重自己的父親。知道這些事，又有何益處呢。不如我將它藏在地磚下，讓它隨著那些人，塵歸塵，土歸土，隻當從此沒發生過。」
「月兒，你當真是這樣想的？」
淩月點頭。
鄭少翎嘆了聲氣，伸手將淩月攬入懷裡。
「月兒啊，月兒，我就知你沒有壞心。我知你待我好……」
「少翎，你怎麼了？」淩月感覺到對方的悵惘，茫然抬頭。
「月兒，你也知，如今這府裡，最能說得上話的是誰。」
「我知道。」淩月輕輕應道。
「她……她逼我休了你……」
「休」這個字眼，讓鄭少翎的心頓時顫了一下。
仿佛有一隻虛空的大手，在他月匈口狠狠地蹂躪。
一片令他無所適從的悶痛，在他心頭泛起。
他根本不舍得對淩月說這樣的話。
淩月一愣。
「月兒，你明白我的心意。我鄭少翎是風流韻事不少。可你是我唯一真心相待的姑娘。我隻認了你一個。可她畢竟……是皇後的妹妹……」
「少翎。我明白。若她是你鄭家的夫人，皇後娘娘，會更看重你。」
「所以，月兒。我求你，不要怪我。陪我演一場戲給他們看吧。我會給你備下一處宅子。你先在那裡好好地生活。有時間，我就去看你。待我尋到了機會，我再把你接回來，好嗎？」
「機會？」淩月沒明白，「什麼樣的機會？」
鄭少翎斟酌了下，「待朝中……無人敢看輕我的時候。待我官居高位，不必再看人臉色的時候，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回你，好不好？」
淩月垂眼，神情惘然。
「可我……要等你多久？」
「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月兒，對不起。就請你為我等一等吧。」
淩月靜靜地思忖著，眼眶不知不覺地紅了。
或許，這就是上天交到她手裡的一個契機。
她和鄭少翎的姻緣，本就是個錯誤。
現在，她終於能糾正這個錯誤了。
沉默半晌，淩月終於開口，「少翎。嫁給你這幾年，我過得很幸福。從靖安侯府，到那鄉野祖宅，再到這城中院落，起起落落，風風雨雨，我跟著你，心甘情願，無怨無悔。我對鄭家，也算是盡心盡力了。服侍長輩，照顧孩子，料理家事，我也從來沒有喊過一句累……」
「月兒。」鄭少翎好像感覺得到她要說什麼了，忙喚她名字。
「你聽我說完。這幾年，我也算得上擔住了這個主母的身份。你也不曾虧欠過我。既然閆姨娘這麼提了，許是我們，緣分不夠。那就請……」
淩月緩緩起身，而後直著身子，鄭重地跪在了鄭少翎麵前，「請夫君休了月兒吧。」
「月兒！」鄭少翎身子一僵，激動地喚著，伸手上前去扶她。
但淩月躲開了他的手，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忍著淚哽咽道，「請夫君，成全月兒。」
鄭少翎沉默了。
他紅著眼睛，盯著淩月低眉順眼的溫婉麵龐，發白的嘴唇不住地顫抖。
「月兒，你不願意等我嗎？」
鄭少翎也跪在了她跟前，扶住她的兩隻胳膊，俯下身子，將臉湊到她垂下的雙眼前，懇切地問。
淩月無力地微笑著，一雙溫柔的眼眸安靜垂淚。
她沒說話。一行行清淚，卻已訴盡了她的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