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斬草除根(2 / 2)
「依兒臣愚見,這些信,還是給他們留下了顛倒黑白的餘地,難以讓朝中上下都信服。若父皇執意要處理,恐怕也隻能處理長孫將軍一人。他的黨羽,最多也隻是會收斂一點。等風頭過了,他們照樣能為非作歹。」
「朕也是這樣想的。既然他們為了一個皇位,已經不擇手段到這個地步。那朕,必要斬草除根不可。這件事,我們先將計就計,暫且壓下不提。看看他們,會如何行動。朕會奉陪到底。」
陸延均點頭。
因此,二人都知,此時此刻,隻不過是一場演給陸毓時這群人的戲。
但是皇後不知道。
見皇帝要把陸延均關進監牢,她顧不得自己身上穿著華貴沉重的禮服,也顧不得頭上那鑲滿了金銀珠翠、飾以釵鈿流蘇的精美鳳冠,直接在皇帝麵前跪了下來,苦苦求情。
她知這件事的嚴重性。這陸延均一旦被關進了牢,恐怕再難出來了。
「皇帝,均兒是何為人,您應當是清楚的。千萬不可以憑這不知何處來的胡人的一麵之詞,傷害了從小到大敬您愛您的均兒啊!這人許是知道自己死到臨頭,才編造出這些胡話來,要拉均兒下水!陛下,陛下,妾身這一輩子都不曾求過您。但妾身現在求您,不要把均兒關進去。請陛下三思啊!」
陸毓時在這時走來,攙住了皇後的一隻胳膊,好聲好氣地寬慰她。
「母後,母後,地上涼,您身子骨不好,別跪在這裡。證據擺在眼前了。就算父皇惦記著兒女之情,也沒有辦法救九弟啊。雖然九弟有心傷害父皇,可既然父皇無事,這件事,倒可以暫且不提。關鍵是,九弟可是要拿領土向外族人求榮換皇位啊!這是背棄祖宗的事,是國之大賊啊!」
皇後不理會他,甩開了他的手,仰臉看向沉默不語的陸延均,激動地哭喊道,「均兒,均兒!你說幾句話!你向陛下求求情啊!母後知道你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一定有什麼誤會!均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邊上的嬪妃和大臣都不敢說話。人人都怕被這汙水濺到身上。
隻有一兩個人站出來,勸皇帝要冷靜。
久未開口的陸延均,終於淡淡地道,「母後,兒臣什麼也沒做。可既然髒水潑到了兒臣身上,兒臣說什麼,也無濟於事。」
「既然無濟於事,你就到牢裡好好反思反思吧!」
皇帝斬釘截鐵地撂下這句話,手一揮,便轉身往大殿裡走。
隨行的人左看右看,緘默地跟著皇帝一同回去了。
但皇後不肯走。
任由身旁的皇子和丫鬟拉她,她還是捶地痛哭,哀聲大喊,「陛下!陛下!」
鳳冠上的流蘇隨著散落的發髻垂下,被滿麵淚痕糊在了臉頰兩側。
「母後,您別擔心……」
陸延均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侍衛們押著,往監牢的方向去。
他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始終保持著從容鎮定的微笑。
就算被侍衛扭著胳膊,他也依舊不肯低頭,步伐堅定沉穩,不像是背負嫌疑的犯人,倒像是凱旋而歸的將軍。
路過陸毓時的時候,陸延均抬眼,冷冷地掃過他的臉。
他沒有說話。
但那淡漠如冰的一眼,竟讓陸毓時脊背一顫,忽覺冒了一身冷汗。
很快,大殿前的院子,又恢復了寂靜。
痛哭不止的皇後,也被攙回了寢宮。
陸毓時立在原地,望著那陸延均離去的方向。
陸延均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拐角,空留一片茫茫的夜色。
「乾得漂亮。」身後忽然響起了低沉的嗓音。
他感覺到有人拍了兩下自己的肩膀。
陸毓時猛地回過神來,轉頭一看。
陳甫背著手,獨自一人不急不慢地往大殿上走,步伐悠閒。
陸毓時不敢再發呆,趕緊跟著回了大殿。
出了這樣的事,宴席也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皇帝交代了一句不許聲張此事,便讓眾人各自回去了。
可宮中人多眼雜。很快,成安王被捕的消息,便一傳十十傳百,迅速傳遍了京城。
這讓陸毓時鬆了一口氣。
一日,他在去長孫將軍家吃飯時,正好談起此事。
「那代依,可真是被我倆折騰得團團轉啊!」長孫遙笑道。
「還是長孫將軍有計謀。原本我還擔心,長孫將軍的書信暴露以後,那陸延均會對我們下手呢。多虧了長孫將軍,想出了這一招,哄騙那代依在宴會上動手。這下,陸延均背了個弒君未遂的罪名,恐怕再難翻身了。」陸毓時也道。
「不,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還得說是我倆配合得好。」頓了頓,長孫遙又問,「你是如何說服那個代依的?」
「我隻是給他開足了足夠的好處。他是將軍,不是那光腳不怕穿鞋的小混混。他還有家室要顧,有抱負要實現。隻要能有一條生路,他怎麼都會配合我。」
「那這個人,現在在何處?」長孫遙問。
「我答應他,放他回烏宛。我便說到做到。我給他準備了一個死刑犯的屍體。三日以後,他應當就可以離京了。」
長孫遙靜靜地抿了口酒,將杯子「噠」的一聲放回了桌上,醞釀許久,才不急不緩地道,「我倒是建議,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這……」陸毓時猶豫了。
「怎麼?太子你心軟了?」長孫遙悠悠地抬眼,輕飄飄地掃過他的臉龐,語氣顯得有幾分輕蔑。
在他們談事的時候,他們完全沒注意到,有人在屋外,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