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旻者，天空也。（1 / 2）
天色漸晚，到了用膳的時間，卻不見書鳴的身影。
蚩殷和項意循讓人去找，找了半個時辰，卻都沒找到。
天色黑透了，項意循提著燈籠站在院裡，緊盯著大門。
從要回京時，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今日，似要成真了。
夜風習習，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項意循臉色一喜。
「書……」
瞧見走進來的人，『鳴』字驟然卡了在喉嚨裡。
那個字如沙如石，如刀，卡得項意循的眼前一片猩紅。
蚩離『撲通』一聲跪下，眼淚砸在懷中安靜的小孩臉上。
「我找過去時，他已經沒了呼吸，身邊散落著幾個果子和一包糖果，還有些布料。」
「……」項意循張不開口。
蚩殷趕來，看了眼蚩離懷中臉色青白的書鳴，快步到項意循麵前，緊緊握住他的手。
「我會找到凶手，交給……」
「書鳴是怎麼死的？」
含著血氣的一句話終於從項意循嘴裡吐出來，他沒有大吼大叫，蚩殷卻敏銳的察覺，這是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平靜。
手被鬆開，看著項意循走到蚩離麵前蹲下，伸手去扌莫書鳴冰冷的臉——就在這時！
「別碰他——！」
蚩殷沖過去，一把抓起項意循的手，卻還是遲了。
項意循指腹上沾染的血，像是活了一樣，鑽進了肉裡。
蚩殷快速攥緊他的手腕，又立刻點了幾個重要的穴道。
蚩離則是托起書鳴的頭，用手去擦他臉頰、唇角的血。
但都沒有。
血就隻是血，是死物，沒有像沾到項意循的手指一樣，活過來，也鑽進她的皮膚下。
蚩離看向蚩殷，又看項意循，「主君，看來是，有人想借書鳴的屍體，對你下毒。」
項意循起初驚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沒了表情。
蚩殷說:
「書鳴伺候主君多年，尋個好地方，給他安葬了吧。」
蚩離:「是……」
「不。」
項意循開口說:「我答應過他，他喜歡陽光，不想被裝在棺材裡埋在泥土裡餵蟲子。」
蚩殷與蚩離一驚。
「燒了吧。」項意循說。
……
第二天中午，天氣不錯，項意循抱著小壇子走向河邊。
「殿下殿下，我以後要是死了，你能把我燒了麼？」
「為何？」
「我不想被蟲子吃，也不想睡棺材，你把我燒了，把我撒河裡，我下輩子就能投胎做條魚兒，一輩子自由自在。」
「做魚會被吃的。」
「那，做不能吃的魚嘍，這樣總可以吧，我喜歡曬太陽，又怕熱，所以我要是哪天死了，你一定把我撒河裡。」
「好，我答應你。」
那天他們為什麼會談起死不死的問題？
喔，想起來了。
是他又被誰抽了一頓鞭子，快撐不住了，書鳴撲上來替他擋，也被打得皮開肉綻。
「下輩子做了魚兒，長點心眼，別被貪嘴的抓了去。」
一個活人，燒成了灰，才小小的一壇。
將骨灰撒進河裡，項意循抱著空壇子回頭，強撐著走到蚩殷身邊，倒在了她的懷裡。
即便昨晚蚩殷反應快，那毒也已經滲進他的五髒六腑。
誰都想要他的命，卻都不給他一個痛快。
憑什麼？！
……
不管皇帝會怎麼想，當天下午，蚩殷就帶著項意循出了京城。
同樣的路線，隻因少了一道活潑的身影，就變得漫長。
西南下第一場大雪的這一天，睡了大半個月的項意循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