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寡欲晝家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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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天不冷不熱,晝景長手長腳窩在薄被,側蜷著,拱起瘦削蜿蜒的身條。

內室靜悄悄,紫金爐裡徐徐飄出裊裊安神香,縈繞眼眶的淚漸漸被逼回,憐舟猶豫半晌,掀開錦被。

昨夜的記憶早已模糊,怕驚擾窩在幾步外熟睡的某人,她輕手輕腳走下榻,雪襪著地,衣裙下露出細瘦伶仃的小腿。

風從未關嚴的窗縫溜進來頑皮地吹動裙角,如柳梢浮動湖麵漣漪,少女清麗柔弱的氣質自眼尾漾開,視線膠著在晝景長卷微翹的睫毛。

年輕的家主眉眼映著疲憊,此刻睡得香沉。憐舟蹙眉,微微病色的唇瓣上下輕抿,不知是懼是憂。

晝景睡的是她的臨時小窩,蓋的是她的被衾。

她偷偷扌莫向袖內,用來防身的匕首還在——醒來種種跡象表明,這人並未對她做什麼。

「你為何會睡在這裡呢?」

這地方可不舒服。地位僅次於皇族的世家主,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他真能承受住這份委屈。

憐舟眼底濃濃的戒備散去,身子下蹲,近距離瞧晝景那張百看不厭的側臉,不止一次的想,如果阿景是女孩子那多好。

就可以放心地和她談天說地、逛街郊遊。可以做一對摯友,分享彼此不足為外人道的心事。

沉迷晝家主天人姿容的少女欣賞地忘了時辰,晝景無法繼續偽裝,無奈睜開眼:「舟舟,你還要盯著我看多久?」

沒想到他會在此時醒來,憐舟被窘迫羞赧擊中,匆忙起身,別開臉,甚至背對他:「我、我沒有。」

口是心非。晝景秀秀氣氣地打了哈欠,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滿打滿算也才兩個時辰。

她困得很,音色裹著撩人的沙啞:「好些沒?」

「嗯?」

「你忘了麼,昨晚你生病了。」晝景歪頭笑她:「我照顧了你好久,還哄你來呢。生病的舟舟哼哼唧唧像小孩子。」

「你說什麼?」

模糊不清的記憶撥開一層層雲霧後總算清醒,憐舟懊惱扶額,臉頰迅速浮起紅暈,頗有點難為情,想也知道昨夜給人添麻煩了,更為醒來下意識的驚惶猜測感到羞愧。

壓下那分羞意,她誠懇道:「好多了,謝謝你。」

回答她的是一聲低笑:「真想謝我,不如試著信任我?」

憐舟怔然,低著頭,不知如何回答才顯得不失禮。

好在晝景沒想難為她,起身,來到雕刻精細的木架前。嶄新的月白錦衣穿在身,她扭頭:「我說過,你幫我我不會虧待你。舟舟,你大可放心。」

「我、我知道。抱歉,是我猜忌多疑誤會了你。」

「這有什麼。」晝景忽而莞爾:「我對美人向來憐惜。」

溫柔裡毫不掩飾輕佻,有意思的是憐舟竟然不覺反感。

夜裡發了高熱,內衫貼在身上透著粘膩,對於愛乾淨的少女而言已經是難以忽視的難受,她看著晝景,晝景善解人意地拍拍衣袖:「我去梳洗,你自便。」

看他走開,憐舟輕輕柔柔地低笑,抬腿拐進浴室。

清水撲在臉上,年輕的家主望著琉璃鏡中那對微微變化的狐狸眼,指腹拂過眼皮,又恢復成精致清冷的鳳眸。

全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晨光燦爛,宋霽守在門外已有些時辰,門打開,她擔憂地朝少女投去眼神:「憐舟,你怎樣了?」

「宋姑姑。」看到宋霽,憐舟不受控製地想起夢境裡真實發生的事情,十四歲的自己、慘遭羞辱被折磨致死的大娘子、形形色色令人作嘔的衣冠禽獸、以及手起刀落濺在她臉上的血……

她指尖發涼,笑容依舊明媚:「我很好,有阿景照料,姑姑,我已經無礙了。」

晝景適時道:「舟舟身子柔弱,多養養也就好了,姑姑無需掛慮。」

婦唱『夫』隨。宋霽被年輕人一番寬慰:「那就好。」

她多看晝景一眼,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憐舟道:「阿景,你在這陪姑姑,我去後廚看看。」

晝景含笑點頭,兩人配合默契,還真有幾分居家過日子的尋常煙火味。宋霽看著她的眼神,動容而欣慰。

「姑姑,請坐。」

院落石桌,侍婢擺好茶點,靜靜退下。惠風和暢,宋霽擰眉開口:「晝家主……」

「姑姑喊我阿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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