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5 喬家的信(1 / 2)
從這個角度看去,少女的眼睛清澈無暇,真誠明亮,邊緣輪廓在昏黃的燈火下被鍍了一層淺淡的絨毛。
沈冽此前最不願自她口中聽到的,便是諸如謝謝之類的禮貌字詞。
他總覺得像是有一段扌莫不著的距離橫亙在他們之間,他一直想要鑿破這條冰河,渡過去與她並肩。
所以在熙州,她用小大胖取笑他竟被一隻小奶狗給嚇退半步時,他甚至有心花怒放之感。
因為那是她第一次取笑他。
現在,她還是跟他說,謝謝。
在旁人都看不清的角度裡,沈冽忽然很輕很輕地抿唇笑了,少年時忐忑矜驕的敏感胡思,在這一刻似倏爾坦然。
他如今不過也才二十出頭,不再算年少,但仍年輕。二十年裡,她是唯一走進眼底,走入心底的姑娘。他沒有任何經驗,倉促招架,躁動忙亂,每思及她或遇見她,焦灼和柔軟交織,青澀與矜持碰撞,旁人不在意的小細節,在他心底被放大,哪怕隻是一個「謝謝」。
兩日後踏入河京,城防建築工事還在繼續,街上人往人來,忙得不可開交。
沈冽還有兵馬需安頓,夏昭衣因為詹寧的事,先行回雙燕闕。
詹寧果然來信了,前後共兩封,兩封日期隻隔一天。
信上內容不多,第一封信,說得是那七人去了規州七散山山腳一戶農戶家,期間一名住在那的婦人捏著一封信去到附近另一家屋舍。沒多久,那家屋舍出來一名男子,連夜騎馬離開,像是去送信。
第二封信裡稱那七人留在了農戶家中過夜,而在送信者的屋舍裡,詹寧借著夜色過去打探,看到裡邊還有幾個農夫打扮的男人,像是劍客,並還畫了一柄劍。
詹寧畫工不好,長劍模樣畫得呆板,但他特意將細節畫出,這些細節讓夏昭衣一眼認出,是當初在衡香寨水嶺西北山中所遇見得那幾名劍客所持的佩劍。
這幾名劍客身手非常好,她在與人交手時,極少那般吃力。
他們還有狗,非常非常凶狠的大黑狗。
夏昭衣看完後望向窗戶,指尖一聲一聲,敲打著桌麵。
她這次回河京待不了幾天,最遲五日就要離開,衡香的論學已經收尾,留下的幾十名才子都在衡香等著她。
但是現在,這群人冒出來了。
那七個北元人和這群劍客相識,夏昭衣一點都不感意外,當時她在崖下那具叫「李四妹」的女屍上,翻出了一個小錢袋和幾張通行文紙,其中一張,便是通往北元蘭澤城的三道東祿。
風從窗外吹來,在空中翻了一天的陰雲,像是終於積不住水,要降落人間。
夏昭衣揚聲道:「史國新。」
史國新自外進來:「二小姐。」
「速派人去找高舟,從原李乾兵馬中調取一千兵馬即刻趕往規州驛道口,在那聯絡上詹寧後同詹寧說,我要那幾人的人頭。」
史國新應聲:「是!」
史國新轉身出去,門外撞見兩人,略一愣,而後恭敬道:「顧老宗主、牧世子。」
顧老宗主笑嗬嗬地應聲:「你且去忙。」
他和牧亭煜邁入書房:「賢侄,哎,你也算是你師門的獨一枝了。」
夏昭衣收好信後抬頭看去:「顧老宗主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