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27章 聖光終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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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2298年,2月8日,突厥汗國,錫瓦斯。

「要開炮嗎?」炮手坎格勒低聲問道。

他的眼睛仍靠在瞄準具上,鏡頭中的鄉間土路上正有一行羅馬軍的裝甲車輛前進著,馬上就要接近一座橋了。

他所在的這輛七式重戰車現在正潛藏在路邊遠處的灌木叢中,車身上堆滿了雜草樹枝,炮管上纏了破布,瞄具也做了特殊遮罩以防反光,但仍悄無聲息地瞄準著敵人。

車長阿斯蘭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再等一下,把他們放過橋,在右岸那段堤壩上打,打頭車。」

「收到。」坎格勒低聲應了下,然後慢慢調整起了炮口朝向。

阿斯蘭是著名的戰鬥英雄、王牌車長,前後取得過53個可確認的戰果,權威極高。坎格勒雖然不是第一個與他合作的炮手,但也跟了他好幾個月了,與他配合嫻熟,不需多說。

不久後,那個羅馬車隊到了橋頭,開始過橋。這個車隊裡的六輛戰車都是蒙古馬式輕型戰車,屬於是繳獲之後華盟不想要分給羅馬軍的那種類型。羅馬軍現在大幅擴充,對於裝甲車輛的使用經驗不是很足,過橋時按照條例一板一眼地逐個通過,其餘車輛警戒。

安全過橋之後,他們鬆懈下來,繼續排成一行前進,然後就在通過堤壩的時候——

轟!

一枚穿甲彈從南而來,準而又準地命中了頭車側麵,輕鬆撕破薄弱的裝甲,卷著金屬碎屑殺傷了內部成員。

這輛刷著鷹徽的蒙古馬戰車按慣性繼續前行一段後,便停在了堤壩上。後麵五輛車自然也跟著停了下來,緊張氣氛蔓延出去,車長立刻縮回車體裡,炮塔雜亂地轉了起來。

而還沒等他們找到敵方所在,又一枚炮彈飛過來,擊毀了隊伍最尾的那輛戰車。這下子中間的四輛車就被前後堵在了狹窄的堤壩上,進退無措,其中三輛被先後擊毀,另有一輛則慌不擇路從堤壩上滾了下去,也失去了戰鬥力。

「漂亮!」

歡呼聲在七式重戰中響了起來。

但阿斯蘭則依然冷靜,似乎沒有把這場出色的勝利放在眼裡,鎮定地指揮車組退出掩體,向後方撤離。

他打開頂蓋,把身子探出去看了看四周,雖然沒有發現新的敵人,但危機感仍然揮之不去。

「爛仗。」他嘟囔了一句。

去年以來,戰爭形勢急轉直下,不列顛本土被攻擊的同時,突厥國也遭遇了猛烈圍攻。

八月份,一個九州軍的陸軍集群在黎巴嫩登陸,截斷了埃及方麵突厥軍與本土的聯絡;在東方數百公裡外,阿曼地區的九州軍向北進攻,奪取了產油地科威特和重要港口巴士拉。

同一時間,九州軍和羅馬軍的聯軍從小亞細亞半島西部向東進攻,一路攻城略地,幾乎將戰線推進回了羅突兩國的傳統邊界。

推進這麼快,一方麵是因為較大的實力差距,一方麵也是因為突厥軍的主動撤離。

這條傳統邊界兩側是兩國經營多年的堅固防線,西側是羅馬的亞歷山大之牆,東側是突厥的單於防線。當年裝甲戰車還未列裝的時候,東西兩軍就曾以這兩道防線為依托進行過幾百萬人規模的極其慘烈的戰爭,防線不斷增減,即使以今天的眼光來看依然令進攻方頭皮發麻。突厥軍現在便試圖以這兩條防線為依托,在西方拒止盟軍的攻勢,做最後的抵抗。

錫瓦斯一帶曾經是「第二突厥」塞爾柱蘇丹國的故都所在,現今則是防線的核心地區之一。如今突厥兵力捉襟見肘且訓練不足士氣低落,隻能將大部分兵力填補入防線的工事區域中,隻留少量兵力在西側阻滯盟軍部署到位。

阿斯蘭等人就是這少量兵力的一小部分。他是參與了整場戰爭的老人了,在戰爭初期,他能跟幾百輛戰車一同在戰場上縱橫馳騁,那是多麼的酣暢淋漓,而現在卻隻能化整為零,憑借地利打打偷襲。

突厥軍的裝甲部隊天下聞名,有著大量經驗豐富的一線作戰人員,在這種阻擊作戰中經常能取得奇效。但這也改變不了大局,敵方的裝甲車輛數以萬計,而且仍在飛速生產中,這點損失隻是杯水車薪。而突厥國內的軍工業由於九州軍鋪天蓋地的戰略轟炸,產能已經被打入穀底,前線戰車幾乎是打一輛少一輛了。

對這一點,阿斯蘭這些體會過戰爭變遷的老兵認識得尤為清楚。在華盟,他這樣有著出色戰績的王牌戰士如果還在第一線冒險,那可能是會引發軒然大波的戰爭新聞;而在突厥,反倒正是因為他的歷史戰績出色,才能在有限配額中獲得珍貴的七式戰車,繼續在第一線戰鬥。

撤離途中,一隊華盟戰鬥機出現在戰場上空巡邏,但阿斯蘭他們運氣不錯,及時躲到了隱蔽處,沒有被發現。

天黑之前,他們回到了錫瓦斯要塞外圍的陣地之中。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西側的盟軍逐漸部署到位,突厥軍組織了幾次騷擾性的反攻,效果不大,然後就縮回了防線之中,專心準備防禦。

之後,盟軍也開展了對防線的試探性進攻,防線南北普遍發生了戰鬥。但這條防線畢竟是多年營造的,進攻受到了極大的阻滯,戰鬥並未深入下去。

三月份,盟軍在錫瓦斯南方的烏祖克一帶發起了一次較大的攻勢,一度突破亞歷山大防線,但是向縱深突破時受到側翼威脅,在東方的單於防線前被擋了下來,不得不撤退回去。半個月後,他們在防線北方再度發起猛攻,但重演了上次的戰況。

此後,西線戰場便暫時安定了下來。華盟似乎不願意付出太多傷亡硬啃這條防線,轉而在防守較空虛的東線和南線戰場投入更多力量,正穩步取得進展。

反倒是羅馬軍對於西線有很強的進攻意願,但他們手中的重裝備不多,主要是配合九州空軍在外圍拉扯,一時對核心要塞區構不成威脅。

4月15日,錫瓦斯。

相比兩個月前,如今的錫瓦斯肅殺氣氛更甚。西邊的羅馬第七集團軍步步緊逼,雖然進展不大,但隔三岔五就能推進一點,如今已經接近了核心要塞區。

如今兩軍隔著炮擊距離相互對壘,中間的野地幾乎被炮彈和航空炸彈犁了一個遍,雙方士兵不斷挖掘壕溝、堆砌工事,鐵絲網和鋼筋水泥塊拉了好幾道,還有數倍的碎片散落在周圍的空地上。

華盟雖然不打算堆人命強攻,但仍在西線保持了強大的軍事壓力,九州空軍頻繁出動,對防線上的要塞發動空襲。

要塞工事規格雖高,但現今航空炸彈越做越大,動輒以噸計,外圍堡壘遇上這樣的大家夥實在是頂不住。而羅馬軍就隨著轟炸一點點推進著,突厥軍對此幾乎無計可施,僅存的珍貴的空中力量隻能在核心區受威脅的時候才緊急出動一下。

就在此時,要塞區中防空警報長鳴,防空炮瘋狂發射,然而這都無法阻止一隊九州空軍的h-5四發轟炸機在戰鬥機的護衛下深入防線區中。

它們飛行在數千米的高空中,超越了大部分防空炮的射程,倘如無人之境一般飛臨目標空域,然後打開腹艙,將碩大的航空炸彈對著下方的堡壘群拋出去。

轟炸機群揚長而去,而被轟炸的堡壘則遭遇了滅頂之災。這些量產型堡壘曾硬抗榴彈炮轟擊而巍然不動,但麵對高空直落的超重型炸彈還是抵擋不住,唯一能保護他們的隻有概率——期待自由落體的炸彈落偏,不要正好砸在頭上。

但這次投下的炸彈實在太多,即使大多數落偏,仍有不少正中目標。巨大的炸彈像木板一樣撕開頂部的鋼筋水泥,在內部轟然爆炸,雖然尚有不少曲曲折折的內部結構無法破壞,但也足以讓這座堡壘失去戰鬥力了。

目睹了這一場轟炸的阿斯蘭嘆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戰車旁邊,對隊友們說道:「準備起來吧,要出動了。」

轟炸過後,羅馬軍肯定會對堡壘區發動地麵攻勢,而這時突厥軍就要發動反沖擊,不能讓他們輕鬆占據堡壘。戰車部隊在單純的防禦作戰中效能很低,但在反沖擊之時必然要擔任主力,阿斯蘭他們這些所剩不多的戰車已經大半集結到了一起,就是要現在用的。

「是!」

車組成員們從地上坐起來,開始穿戴裝備、檢查車輛情況,準備出戰。

阿斯蘭上下看了看,走到車體後部,一步跨了上去。

這個位置上,駕駛員庫什和機槍手圖爾蘭掀開了發動機頂蓋,檢查裡麵的機械狀況。

阿斯蘭看了看發動機,確定沒什麼問題,就招呼他們將頂蓋復位,然後單獨對圖爾蘭說道:「不用太緊張,就像之前訓練的,對著站著的人打就行了。不用太過在意敵人的炮彈,至少兩倍音速的,你反應過來之前就死了。」

圖爾蘭是剛加入他的車組的新兵。在上次戰鬥中,阿斯蘭指揮的戰車右前部中了一發高爆彈,沒有擊穿,但震傷了這個位置的機槍手,之後上麵就把圖爾蘭派了過來擔任新的機槍手。

圖爾蘭是個相當年輕的小夥子,今年才十五歲,本不是正常該入伍的年紀,但在當下的危機時刻也不得不應召上了戰場。

來到前線之後,圖爾蘭見識了真正的殘酷的戰場,見過連貫整條地平線的龐大戰線,見過遮蔽天空的大機群轟炸,心態在恐慌和麻木間不斷切換著。唯一能讓他欣慰的是,他的車長是著名的戰鬥英雄,接受他的指揮總要安心不少。

他聽了阿斯蘭的激勵,立刻立正回復道:「是!我一定把那些羅馬兵全都打死!」

阿斯蘭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攀上了炮塔,打開頂蓋從儲物袋中翻出一本地圖冊,坐在高射機炮旁慢慢看了起來。

很快,羅馬軍開始了炮火準備,突厥炮兵也進行了反擊。但是接下來的發展出乎預料,他們遲遲未接到出擊的命令,因為羅馬軍並未發動大規模的進攻,隻是進行了一些騷擾,不需要他們出動。

一直到夜裡,警戒解除,戰場態勢始終沒有發生太大變化。

隊友們對平安度過一天感到慶幸,而阿斯蘭則有些納悶,隱隱感覺並不尋常。

在離開戰車回去吃飯的時候,一名穿著板正製服的警衛兵找到了阿斯蘭,通知他道:「阿斯蘭中尉,優素福將軍想請你吃晚飯。」

「中將?」阿斯蘭驚訝了一下,但沒太驚訝。

優素福中將是這一片防區的指揮官,雖然跟他軍銜差距不小,但其實是他的老熟人了。戰爭剛開始的時候,優素福是他的團長,曾經親手給他頒發過徽章。後來兩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阿斯蘭一直戰鬥在第一線,而優素福則不斷高升。但在最近一次調動中,優素福被從北線調過來負責錫瓦斯一帶的防禦,又成了阿斯蘭的上級。

阿斯蘭對老上級為什麼會請他吃飯有些疑惑,但轉念一想可能跟今天的異狀有關,沒猶豫就跟著警衛兵向指揮部走去。

穿過層層疊疊的掩體和坑道,阿斯蘭進入了深處地下的指揮部中。

「報告!」

「進來!」

見到優素福中將時,他坐在一間狹小的休息室中,麵前的小桌上擺著兩張鐵盤,盤子裡各放了幾片烤好的麵餅、醃菜和香腸——在物資供應極為緊張的現在,即使是高級軍官也隻能獲得這點配給了。

優素福今年也還沒到五十歲,不過頭發已經白了大半了。他見阿斯蘭進來,指著桌上的香腸笑著招呼道:「來,阿斯蘭,今天吃點好的。」

「多謝款待。」阿斯蘭冷靜地一低頭,走過去坐到了優素福對麵,但沒有立刻用餐,而是抬頭對優素福問道:「中將,您找我來,是為了問些軍事上的事嗎?」

優素福哈哈笑了一下,從盤中拿起一張麵餅,然後把香腸和醃菜卷了進去,一邊卷一邊搖頭道:「阿斯蘭啊,你就是性子太直、不會說話,才到現在還是個中尉啊。」

阿斯蘭仍板著臉,說道:「都是為國效力,沒什麼大不了的。」

優素福嗬嗬一笑,咬了一口餅,仔細地嚼完咽下去,然後慢慢說道:「的確是有點疑問,想跟一線戰士聊一聊,一想你就在前線,就把你叫過來了。」

阿斯蘭這才開始卷餅,同時說道:「中將想問什麼?在下知無不答。」

優素福便問道:「你覺得……現在士兵們的士氣怎麼樣?」

阿斯蘭沉默了一會兒,答道:「不好,也不差。相比三年前,大部分人都沒精神了,幾乎沒人還相信會有勝利。但怎麼說呢,不少人反而因此看透了,打起仗來無謂生死,戰鬥力沒怎麼受影響。」

優素福嘆了一口氣,把餅放回盤裡,道:「突厥人民沒有愧對他們的國家。」又低聲說了一句:「事情是怎麼發展到今天這境地的呢?」

阿斯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就像沒有聽到一樣,默默吃著餅。

優素福也沒有追問的意思,過了一會兒又問道:「你最近——不止是今天——感覺西邊的攻擊強度相比以前怎麼樣?強了還是弱了?」

「弱了不少。」阿斯蘭這次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回答,「別說跟達契亞、爍金塔那時候比,就是跟一個星期前都弱了不少。羅馬軍新兵多,很多時候隻會猛沖,但不要命地沖起來也很要命。可是這幾天他們很少這麼硬沖了,經常挨了幾炮就撤回去。」

優素福又問了幾個細節,然後就扌莫著胡子道:「我倒想他們凶猛一點,對著錫瓦斯要塞多留點血,這地方可不是好惹的。但他們偏偏不來,這麼說,華盟可能真是把重點放在南線了……」

如今突厥國已經被四麵包圍,形勢危急。北線戰場有崇山峻嶺阻隔,雖然已經鏖戰多年,但還算支撐得住;東線雖然丟失了不少土地,但華盟受限於補給,進展速度也不快;西線有完善防線,也能堅持不少時間。如今看來,南線戰場戰線最長,難以首尾兼顧,是最容易出事故的一條線。反過來說,華盟也最有可能集中力量進攻南線,而現在西線攻勢減弱,便是南線可能有大行動的前兆。

兩人簡單討論了一下南線的戰況,感覺並不樂觀。突厥國力已經壓榨到了極限,很難在這麼廣闊的戰場上構建足夠有效的防禦,困難極大。

阿斯蘭不無擔憂地問道:「中將,若是南線出了問題,九州軍可能直接繞到單於防線的後方去,那戰局可就整個崩壞了。總參對此會有足夠的應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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