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宦官之友陳子歸(1 / 2)
張讓青幘束發,戴竹製卷梁冠,披單襦,躺在大廳主坐後的木塌上,臉上塗滿了厚厚一層白粉,手裡把玩一串東海珍珠串成的手鏈。
見到陳暮進來,微點下頜,示意他坐下。
「讓公相召,是有何事?」
陳暮開口詢問。
有點奇怪為什麼張讓忽然找他,難道是來催債的?不應該呀,才打了欠條,說好一年之內還的呢?
雖然很多人以為陳暮投靠了宦官,但實際上張讓也僅僅隻是把他調到了鴻都門學,並沒有幫他升官,也沒有在他的府邸中擔任任何職務。
所以兩人之間的關係,既不是主仆,也不是主賓,更像是利益糾葛而已,或者說,一個債主,一個是欠債的人。
張讓嘆道:「有些煩心事,需要請教一下子歸。」
「嗯。」
陳暮安坐著,靜等張讓說事。
張讓坐直了身,將手鏈丟在桌案上,嘆氣道:「黨人之事,我一直耿耿於懷,心中那口氣咽不下去,子歸可有辦法教我?」
他還是想替張河報仇。
但現在荀和帶著黨人投靠了何進,包括王匡劉表等有數人在大將軍府任職,哪怕現在大將軍的權力被漢靈帝死死壓住,沒有太多的實權。
可大將軍就是大將軍,何皇後在宮裡的地位可是無比穩固,深得漢靈帝寵信呢,張讓哪裡敢真的與何進撕破臉皮?
一想到自己為心愛的族侄報仇之日遙遙無期,張讓心中就隱隱作痛,十分地不爽。
畢竟這也事關他在宗族內部的臉麵,他張讓丟不起這個人。
陳暮想了想,答道:「此事還真不太好辦。」
張讓也猜到這個結果,倒也不失望,搖搖頭:「罷了,以後我再自己想想辦法吧。」
陳暮卻笑道:「雖然不太好辦,但也不是不能辦。」
「哦?」
張讓大喜:「子歸有何良策?」
陳暮說道:「黨人所恃者,無外乎內依附於大將軍,外有皇甫嵩做策應,隻要解決了兩個問題,黨人之事則輕易解決。」
張讓思索了一會兒點頭道:「確是如此,隻不過皇甫嵩如今威望甚高,我卻拿他毫無辦法。」
陳暮笑道:「讓公拿他無法,天子還拿他無法嗎?」
「子歸是何意?」
張讓不解。
陳暮將雙手縮在袖中,緩緩地道:「讓公怎麼看皇甫嵩?」
提起皇甫嵩,張讓憤恨道:「此賊可惡至極,上月居然彈劾我,害得我被天子臭罵了一頓。」
嗬,宦官就是宦官,除了隻想著取悅皇帝以外,就不能有點政治頭腦嗎?
陳暮輕笑道:「皇甫嵩的確可惡,他不僅平定了黃巾,威震天下,還鑄造了十餘萬人的京觀,使得海內一片稱頌,在民間朝野之威望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張讓皺起眉頭,臉色略有不愉地看著陳暮說道:「子歸,你說他可惡,怎麼聽你的意思,反倒對他一片稱贊之意?」
「讓公還不明白嗎?」
陳暮低聲說道:「皇甫嵩輕易就解決了百萬黃巾,你說若是他起兵造反,當之如何?天子心中,難道不對他忌憚?」
「你是說」
張讓恍然大悟,驚喜道:「功高蓋主?」
「不錯。」
陳暮點點頭:「皇甫嵩手裡掌握著整個北軍,還有數萬三河將士,總兵力達到七八萬。他手裡的兵馬可都是精銳,遠非黃巾烏合之眾相比,有如此多的力量握在他一個人手裡,天子怎麼可能會放心?」
張讓霍得一下站起身,背負著雙手走來走去,遲疑道:「話雖如此說,但我也不知道天子到底是何想法,萬一天子還指望他平定叛亂,我豈不是擔上構陷的罪名?」
陳暮心道你丫構陷的還少嗎?要不是你會斂財,漢靈帝死命護著你,你丫恐怕早就被朝堂上的諸公用唾沫水淹死了。
「天子是何想法,讓公一試便知。」
陳暮又出了個主意。
「如何試?」
「讓公可以讓禦史台隨便找個理由彈劾皇甫嵩,看天子反應,若是置之不理,沒有將彈劾的奏折留下,則說明皇甫嵩不好輕動。若不動聲色地將奏折保留,或者麵露大喜,則說明天子的確心中忌憚,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將皇甫嵩罷黜。」
「為何?」
張讓不太明白。
陳暮說道:「天子對彈劾的奏折置之不理,說明他還要用到皇甫嵩,所以這份彈劾的奏折沒有任何作用。如果不動聲色或者大喜,就說明這份奏折他要留下來,秋後算賬,來用做處置皇甫嵩的理由。」
張讓也不算太笨,畢竟能在史書上留下名字的人肯定不是善茬,稍微一點撥,也就明白了緣故,點點頭道:「子歸說的確有道理,那我便先試探一番。」
陳暮含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