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臉通紅(1 / 2)
笑起來真是好看的楊念身手乾淨利索地跳下馬車,迎著微冷的春風走到近前,滿心滿眼裡裝著一個有點呆、有點可愛、眉眼長開了的樂小娘子,話到嘴邊,愣是吐不出一個字。
說什麼好呢?
說什麼才能表達自己三年來的朝思暮想?
攻破北絨的最後那一戰楊念都沒感到有當下棘手。
她失約了。
沒有按照約定的期限出現在長樂村,害得她此時此刻站在這兒,不敢看樂小娘子的眼睛。
笑意一點點從她眼睛深處隱沒,楊念手心浸汗。
「你……你抬起頭來。」
清軟好聽的嗓音散在春風,楊大將軍失去馳騁戰場所向披靡的勇氣,不敢不聽,硬著頭皮抬眼正視她一眼鍾情的小娘子。
樂玖在看她。
四目相對。
楊念心跳失衡,沒出息極了,眼睛不敢眨動,更不敢避讓,直直迎上小娘子濕潤的眼眸,心尖翻湧的愧疚幾乎淹沒了她,她大氣不敢喘。
楊平識趣地窩在馬車,手握馬鞭,甚至小心翼翼地驅馬走遠點,省得大將軍丟麵子。
「你……」樂玖唇瓣微張。
楊念緊張地繃緊心弦,脊梁直挺,分明是修長滿有力量感的身軀,無端地透出一股弱勢,仿佛知錯就改,耷拉下耳朵的大狗狗。
「你還知道、還知道回來呀……」
她的聲音很輕,風一吹就散。也幸虧楊念耳朵好使,才沒錯過她每一個音節裡暗含的不平靜。
是她的出現令小娘子心緒難平的。
想通此節她有些開心,又難免心疼,內心另一個我正責備她骨子裡的卑劣。
說好的三年之約,她遲了將近半年。
半年是六個月,將近二百天的等待,是比前三年的每一天都要煎熬數倍。假如樂小娘子真的有在等待,那麼這煎熬,又會無限放大。
等一個說好了卻沒出現的人,就像等待未知的黎明。
「你……」
你有在等我嗎?
/> 話憋在喉嚨,一隻手撫上她的臉。
不久前樂玖還在認認真真種樹,白淨的手染了泥土,她故意用那隻不夠乾淨的手撫扌莫鎮北大將軍比同齡人都要顯嫩的臉頰。
扌莫到了實處,溫熱感徐徐蔓延在指尖。
她倏爾淺笑。
是真的。
是活生生的楊姐姐。
不是幻覺,也不是夢。
楊念老老實實杵在原地,任由小娘子的指尖滑過她的眉毛、鼻尖、嘴唇、下頜,喉嚨忍不住吞咽。
在這兩兩靜默曖昧升溫的關頭,吞咽聲未免有些太大了。
樂玖又笑,亮晶晶的眸子存心瞅著大將軍性感迷人的喉結。
她矮了楊念半頭,發育的極好,還記得三年前初見,她是沒長開的一朵嬌花,眨眼,花朵無聲綻放,好不誘人。
楊念忽然間麵紅耳熱,近乎倉皇地視線下移。
最後紅著耳朵隻敢盯著樂玖的繡花鞋。
繡花鞋也好看。
起碼看繡花鞋,她的心不會怦怦跳,像懷裡揣著一隻不安分的瘋兔。
樂玖微微彎唇,指腹點在大將軍咽喉部軟骨突出的位置。
軟軟的。
咕咚。
上下吞咽的聲音再度響起,楊念漲紅臉快要瘋了。
她太瘦了。
做大將軍的人,也吃不飽嗎?
樂玖指尖摁了摁,天知道楊念克製雙手用了多大的毅力,心裡不斷有聲音提醒她:不能動,千萬不能動。
要娶妻,先得賠罪。
小娘子氣消了,才能同她好。
她想怎麼玩都可以,摁一摁喉結而已,就是給她一巴掌,她也不會躲。
諸般心思在腦海不斷地湧出來,楊念忍下伸手握住對方手腕的沖動。乖乖巧巧,任人搓扁揉圓的勁頭,樂玖唇角翹起,小聲道:「楊姐姐?」
「樂小娘子。」
喊什麼「樂小娘子」呢?
太生分了。
樂玖道:「我單名一個玖字,玖嘛,就是像玉的淺黑色美石,有珍貴、舉世無雙的寓意。」
「好名字。」楊念垂眸打量她精致的淺緋繡花鞋:「我姓楊,單名一個念字,重情重義,念念不忘的念。」
隔了近三年半雙方正式互通名姓,怪有趣的。
「念念?」
「……」
沒人吱聲。樂玖好整以暇地抬起下巴,委屈道:「念念。」
「嗯……」
樂玖笑了:「念念?」
楊念好想捂臉,耳朵發燙:「玖玖。」
她喊「玖玖」,音色軟軟的,就沖她害羞純情的這一麵,誰敢想啊,這是大盛朝正一品的鎮北大將軍,是殺得北絨俯首稱臣的帥才、悍將。
她不出現,樂玖活脫脫的「小怨婦」,她一出現,樂玖頭頂的天都亮了,滿目都是喜人的春天。
楊念頭顱低垂,下頜緊緊抵著鎖骨,看不清她模樣,還想多看,樂玖貓著月要由下到上地望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