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怦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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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處教人捏得牢牢的,誰敢跳著腳和樂家過不去?

挨了男人的打,張大娘子被豬油蒙了的心一下子清醒,大冷天,紅腫著臉,後背出了一層汗。

農戶不種地,吃什麼喝什麼?

吃飽了撐得揪著剛成年的小丫頭不放,樂夫人惱了,就要斷了農人的吃的喝的。

溪邊再沒婦人敢說三道四。

張家男人領著張大娘子去樂家賠罪。

雖說上次張大娘子用幾斤豬肉就想為兒子娶樂家小女兒,張小裁縫又背地裡跟蹤樂玖冒冒失失地表白,前後兩樁,惹得樂家生厭。

饒是如此,也沒輕易拿地的事動真章。

也是樂地主待人寬厚,使得村裡更多人忘記,樂家,是不能惹的。

話搭子走了,秋大嫂子腦袋瓜嗡嗡的。

她沒少說樂玖的閒話,是不是、是不是明年樂地主也要收回租的十畝地?

她慌手慌腳地端起木盆往家走。

長樂村風向頓時一變。

說閒話的沒了。

來賠禮告罪的多了。

種種瑣事都有樂夫人處理。

樂玖坐在床沿餵爹爹進食。

一碗熬得粘稠的米粥入肚,樂地主不好意思叫女兒親力親為地伺候。再說,他身子沒那麼虛,隻是愛哭了些,哭得狠了,至於那病,也不是啥大病,兩副藥灌下去,沒兩天他就生龍活虎。

但是夫人要他繼續「病著。」

為了他在村裡的好名聲。

也為了事情能夠順利解決。

當娘的心疼女兒,想要出口氣而已,誰又能說什麼?

樂地主揉揉太陽穴:「你娘好強,偏要堵人的嘴,當麵她們是不敢說,私下裡還是會那樣想。」

樂玖懂他的意思。

呀呀山一夜覆滅,楊姐姐挨個送柴房裡的姑娘們回家,可回到家又怎樣?

一張嘴說不過百張嘴,大家都以為她們丟了清白,辯駁也無用。

她不在乎村裡人怎麼看,悶聲道:「阿娘這麼一鬧,起碼咱們耳根子清淨了。」

省得一個個恨不能追在她屁股後麵說她嫁不出去。

煩!

瞧著女兒板著臉不大開心的樣子,樂地主暗自後悔,忙道:「你說的是,沒影的事他們偏說得真真的,活該受敲打。」

樂玖這才彎眉笑了。

看見她笑,樂地主心氣頓時平順。

轉念一想,村民口無遮攔,中傷他家玖玖,是他們無禮在先,夫人出手教訓在後。

好歹也是跺跺腳能令長樂村顫三顫的地主,他太不威風了。

還得有勞夫人出麵。

樂地主心頭既酸又甜。

他的這些家業,全是婚後他和夫人辛辛苦苦掙來的。

那時趕上二弟病逝,樂家沒了前途無量的文曲星,對一家人都是嚴重的打擊。

受不了家裡淒風慘雨的氛圍,老三嚷著要分家,爹娘偏愛小的,祖屋都留給三弟,他和夫人分到手的是兩間破屋,鍋碗瓢盆都得自己置辦。

懷老大的那年,夫人吃不好睡不好。

等到臨盆那天,屋頂不住漏雨,狂風灌進來,吹得人眼酸鼻酸。那時候樂鎮東就發誓,他一定要出人頭地。

後來豁出命去跟人出海,狠狠賺了一筆,有了翻蓋房屋的底氣,夫人再不準他拿命去賭。

兩人踏踏實實過日子,日子越過越紅火,直到某一天突然停下來,長樂村大半土地已經姓了樂。

「爹?」

樂玖扌莫出帕子為他擦眼淚:「爹不要哭了,爹一哭,玖玖也想哭。」

樂地主是見不得女兒哭的,趕緊止了淚,拍拍女兒後背:「爹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是咱家的發家史嗎?」

「嗯。」

樂家發家史樂玖五歲就能倒背如流,但她不介意再聽一遍哄哄親爹:「爹再和女兒講一講,出海的那段?」

「那一段,那一段驚險啊……」

午後,忙完手頭的事,樂夫人杵在門外不進去,側耳聽裡頭一大一小的說笑聲。

內心驀然得了平靜。

「夫人?」

樂夫人回過頭來,示意丫鬟噤聲。

一夜之間,初雪不打招呼地覆蓋長樂村,白雪皚皚,一眼望去,遍地潔白。

樂玖穿得厚實在院子裡堆雪人。

其實用不著堆雪人,她自己就是大號的「雪人」,渾身雪白——白裘衣、白帽子、白手套,腳下的鹿皮小靴表層都裝飾兩個雞蛋大小的白絨球。

丫鬟婆子們陪她在院裡玩。

和她相比,大冷天,住長榮街北的三房一家子窩在屋裡不想出門。

看著四周破裂不扛凍的牆體,樂老三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有一日他們會住回這地方,就該答應樂鎮東修繕祖屋的提議。

而非扣下樂鎮東給的銀子去花天酒地不做正事。

如今大哥不再養他這個弟弟,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吶!

他肚子又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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