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1 / 2)
據傳,當年天道降罰,還召因此被碎了本命劍,魂體遭受大創,險些沒能挺過來,最後還是靠不赦出手相救,寧願忍受噬魂劇痛,也要把自己的本命兵器,分一件給還召。
隻是從那以後,不赦的記憶就有些模糊了,時常想起這個,又忘了那個。
「雖然外借本命兵器這種事,實在不該忘,但我真是不記得什麼了。」
良久,許是不忍見謝曲失望,不赦又再猶豫著補充道。
「不過,我其實知道你想問什麼,也知道你想弄清楚自己和範昱的淵源,如果你願意,我大約可以幫你一把,讓你自己記起來,也好替你解開疑惑。」
頓了頓,將聲音刻意壓得極低,像是很怕被聽見似的。
「當然,我也不會白白幫你,我要你在記起往事的同時,替我多關注一下師兄當年的言行,我為什麼堅持要開鬼門關。」
謝曲:「……」
好公平合理的交易,從最初哄他幫忙找怨氣,再到現在表麵上是為了幫他答疑,實則卻是為了補全自己丟失的記憶,不赦這個老東西,若是生在凡間,一定是塊做奸商的料。
但是不論不赦怎麼說,謝曲都得看。
因為謝曲真的很範昱是怎麼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他的木傀儡。
接下來,也算是此行的意外收獲吧,謝曲在不赦的幫助下,與範昱一起,做了一個很是光怪陸離的夢。
…
夢中,謝曲回到了很久之前,久到輪回還未真正落成的時候。
而他也不是那個受世人供奉的七爺,隻是一名最尋常不過的小童。
在夢裡的當年,他爹死在戰場,他娘死在敵人的屠刀之下,他大約還不到十歲,便要依著娘親的遺願,和同村的幾個孩子一起,偷偷溜到戰場上去,尋找他爹的屍體。
但那些孩子最後都死了,死在了半路,有些是被凍死的,有些是被餓死的,還有一些,是被敵人一刀殺死的。
隻有謝曲和範昱找對了路,沿小道鑽進一眼望不到頭的屍山,累死在了發臭的屍體堆裡。
那真是一段很混沌的記憶,沒有顏色,沒有歡笑,隻有疲憊和不甘。
以至於就算是死了,魂魄也還茫茫然地往前走著,和範昱一同仔細檢查地上的屍體。
於是就這麼一路走著、走著,直走到麵容都變得模糊了,方才見著一對能看見他們,聽見他們的人,願意把傘借給他們,為他們指路。
這一對便是不赦與還召。
在謝曲的夢中,不赦幾乎是對還召言聽計從,本命兵器說借便借——盡管他其實是有兩件兵器,借一件給兩隻小鬼,確實不要緊。
但誰會喜歡把自己的本命兵器往外借呢?
不赦當然也不願借,所以他和謝曲約定,讓謝曲盡快走上小橋,臨上橋前,千萬不要忘記把他的傘收好,掛在橋頭等他去取。
結果他們誰也沒想到,臨上橋前,那傘竟會被一隻幻化成不赦模樣的鬼怪,給巧言騙走了。
為了拿回那把傘,謝曲讓範昱在橋上等待,自個費盡心思,才從那鬼怪手裡騙回了傘。然而等他再轉身往回走時,夜色已深,雨也越下越大了。
連片黑雲壓著,天上像是忽然漏了個窟窿,倒得綿密雨簾如瀑,砸的他睜不開眼,抬不起頭,每一步都走得極艱難,沿著腳下這條血河,褲腳已被河中濺起的血水染成艷色。
許久,等謝曲終於走回橋頭,血河已然泛濫。而在這種危機關頭,範昱竟還記著與他的承諾,靜立於橋下,始終不肯先行上橋。
離著老遠,謝曲撐著傘,眼睜睜看見河水漸漸沒過範昱口鼻,將他沖得搖搖欲墜。
謝曲嚇壞了,收了傘瘋跑起來,全然不顧自己被雨水澆得濕透,麵容越發模糊。
隻可惜,當他終於如願跑上小石橋,伸手想把躲在橋洞底下避雨的範昱救上來,卻隻撈出了半個虛影。
原來那血河裡的水,是會緊緊咬住魂魄不放的。
謝曲慌了,他抓著範昱的手,一遍又一遍喊著範昱的名,後悔自己把範昱獨自留在此處。
他和範昱說了數不清多少句的對不起,但範昱不再答他。
因為魂魄不全,年僅六歲的範昱已經有點模糊,似乎聽不進去他的道歉,隻會反復地喃喃自語著,「要等一等,要再等一等。」
關鍵時刻,還要多虧不赦及時趕來,施法向範昱打出一道靈力,助他過了橋。
隻是很可惜,經此事後,範昱就像是被傷到了根本,無論做什麼,無論輪回多少次,都總會比「最好」稍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