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1 / 2)

加入書籤

謝曲張了張嘴,本來想說「我錯了」,但話到嘴邊,卻換成了比認錯更實際的「以後不會了」。

謝曲說:「以後不會了。」

但範昱就隻是笑了笑。

謝曲向來都不是個吝嗇道歉的,他臉皮很厚,也很會說點哄人高興的話,以往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對不起,我錯了」,沒有一千遍也得有八百遍。

但也正是因為哄人的話說多了,就變得不金貴了。

謝曲知道範昱隻把他剛才那句「以後不會了」,當成是耳邊風,聽過就忘,卻也不計較。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用實際行動去證明,就得需要時間。

夜已經很深了,由紙人折成的身軀很單薄,耐不住冷。

桌上兩根蠟燭已燃了大半,因為挨得近,蠟油順著蠟身流下來,在桌麵上混成一灘分不清彼此的泥濘,然後慢慢乾涸。

老實說,在這種深更半夜,孤男寡男的情況下,氣氛確實很有點曖昧。

良久,謝曲站起身來,用小剪刀把燭芯剪下一些,也脫了鞋襪,跟範昱一起擠到床上去。

枕頭就隻有一個,那胖掌櫃說得對,這床太小了,當有兩個成年男人同時躺在上麵時,幾乎翻不過身。

這可真是家黑店。謝曲想:條件艱苦的像柴房,價格卻貴到離譜,放眼這整個屋裡,滿打滿算,似乎隻有地上那套實木桌椅稍微值點錢。

因為擠不開,謝曲在上了床後,就隻好側躺著,而範昱也自覺往床裡麵挪了點,給他騰出地方來,同他一樣側身躺下。

如在酆都那時同樣,謝曲沒再多說什麼,隻默默將範昱攬在懷裡,伸出手指來,輕輕碰了一下範昱淡色的嘴唇。

就這麼著,兩個人麵對著麵,連說話聲音都變輕了,彼此默契地沒在「謝曲日後是否真的會改邪歸正」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左右閒著也是無趣,打坐是坐不下去了,兩個人開始聊天,淨聊些沒用的。

「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你就不怕打雷了。」謝曲感嘆道。

懷裡的人雖然已經不是木頭,但卻成了鬼,依然冷得像冰一樣。

也是很奇怪,兩個同樣冷得像冰一樣的人抱在一起,明明應該感到更冷才是,但謝曲卻隻覺得暖和。

低頭再一看,範昱正閉著眼睛在聽,長長的羽睫微不可察顫動著,由眼尾開始,在眼底暈了一小片的淡紅色。

乍一看好像是害羞。

但當謝曲把手指從範昱的嘴唇上挪開,點在眼睛上,竟然扌莫到了一丁點水汽。

原來範昱此時紅了眼尾,並非是因為害羞兩個人挨得近,而是因為他正在極力的壓抑著。

至於為什麼非得壓抑著不表現出來,恐怕連範昱本人也不知道。

與整天都嬉皮笑臉,什麼話都敢說的謝曲不同,身為一個由木傀儡變成的人,至今為止,範昱為數不多所有外露的情緒,幾乎都與謝曲有關。

明明對其他人其他事,都沒有什麼感覺,但為了顯得和大家一樣,平時就還得表現出喜怒哀樂來。

明明一見著謝曲,就像餓了幾天的野獸忽然見到生肉,仿佛連身體裡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卻還想要不露聲色,勉強忍耐著。

範昱其實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理,但他確實就是這樣做的,就像現在這樣——熟悉的冷香就近在眼前,明明是想哭,但他還是勉強忍耐著。

就好像本能覺得如果在謝曲麵前失態了,會很丟臉似的。

所以,直到那種令人眼睛發熱的難受感覺逐漸消退了,範昱方才緩緩地答道:「其實一直都害怕,我是由東神木雕刻而成的,怕火,怕雷電,這些都是我的天性。」

但是再害怕又能怎麼樣,時過境遷,當他變得越來越強大,身旁所有人都慢慢不再記得他曾是一塊木頭,而他如今運用最熟練,令百鬼聞之喪膽的殺招,又恰恰就是他曾經很害怕的火。

「但是後來見多了麼,也就習慣……嗯?」

正當範昱自顧自地想要繼續往下說,眼皮上卻倏地一涼。

是謝曲忽然湊過去,口勿了口勿他的左眼。

下一刻,範昱募的睜開了眼,眼尾一片艷紅,聽見謝曲搖著頭說:「它是燙的。」

……什麼是燙的?

範昱不明所以,抬手扌莫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扌莫完以後他就明白了。

原來謝曲說的,是他的眼皮。

紙人的體溫是冷的,但勉強忍耐著,把眼淚死死壓在眼眶裡的眼皮是燙的。

另外還有……

謝曲更湊近了一點,幾乎是和範昱緊緊貼在一起了,然後他伸出食指來,再點了點範昱的眼尾。

「另外還有,我不記得我以前有沒有教過你,親眼睛代表思念。」

還有那些經年累月積攢下來,從不曾開口吐露的思念,也是滾燙的。

「以後覺得害怕了就承認,承認害怕,不代表就還沒長大。」謝曲接著說道:「誰都會害怕,從前確實全是我的錯,我……」

亂七八糟說了一大堆,最後連謝曲自己都有點懵,想不起來原本是想說點什麼了。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科幻相关阅读: 大明:我,朱棣第四子 詭秘蘇醒 奶爸的黃金農場 分家後,小寡婦相公從京城回來了 快穿後,偏執黑化反派都團寵我 天命福女 瘋了吧,你管這叫心理醫生 高手下山:從直播開始走向人生巔峰 重生之地產神話製造 死神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