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 123 章(2 / 2)
隻要能開心,無所謂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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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到了除夕,李夫人讓謝珩和薑寶鸞過府去過年。
楚國公府的人不多也不少,謝道昇原本留下不少妾室,但自他死後,未生育的便都被李夫人打發了,平日的宴席上自然不會再有她們的身影。
那年溫氏沒了之後也留下了幾個孩子,最大的名叫謝琮,在那個時候人就癡傻了,隻如歲孩童一般的心智,本來打算就怎麼在府上養著一直到老,前些日子卻不慎玷汙了一個婢女,李夫人索性借著這個機會讓謝琮分家另過了,隻有今日除夕家宴才又回來。
薑寶鸞坐在上首,左右兩邊是李夫人是謝珩,裡麵的地龍和炭盆燒得熱,薑寶鸞一時覺得有些悶,便拿了一碗甜膩膩又涼絲絲的酥酪來吃。
座下的那個傻子卻一直盯著薑寶鸞看。
薑寶鸞一開始不想和一個傻子計較,但是每次抬頭就看見他,最後便拉下臉。
最後她忍不住去拉謝珩,悄悄指了指那邊的謝琮。
還沒等她說什麼,她和謝珩就看見謝琮看著她,嘴角流了一絲亮亮的東西出來。
薑寶鸞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捂住月匈口半天沒緩過來,還乾嘔了好幾下。
謝珩低聲吩咐了幾句,便讓人去把謝琮領走了。
這時李夫人也注意到旁邊的動靜,見謝琮已經走了便也沒說什麼,又見薑寶鸞難受,低下頭想了想,便先把何氏叫來,道:「府上有大夫,不如讓大夫過來看看。」
何氏明白過來,立刻稱是。
大夫過來一診脈,便連聲道大喜。
謝珩和薑寶鸞再是沒想到,除夕夜會診出薑寶鸞有孕了。
算來兩人成婚也沒多久,但時常在一處,如膠似漆,倒也不奇怪。
何氏忙著讓人去京城傳信,李夫人也沒有繼續坐在這裡繼續宴席了,而是去了祠堂祭告列祖列宗。
隻留下謝珩和薑寶鸞麵麵相覷,最後薑寶鸞臉一紅,埋進他懷裡,甕聲甕氣說了一聲:「討厭!」
謝珩把她往懷裡壓了一壓,但又不敢用力,嘴角慢慢漾開笑意。
因怕兩個人不懂事,很快薑寶鸞和謝珩又從公主府搬回了楚國公府,讓李夫人看顧。
京中的徐太後得知這個消息,高興得不知怎樣才好,恨不得能過來陪女兒,不僅送了許多東西過來,連人也送過來了許多,隻求把她照顧好。
薑寶鸞的日子過得一貫的舒坦。
隻是口味有些變化,從前愛吃甜的,如今愛吃酸的。
謝珩也盡量減少了公務的時間,隻要有空便過來陪薑寶鸞,薑寶鸞那樣嬌氣,他真的怕她有什麼事。
幸好一切無虞。
隻有一天夜裡,薑寶鸞睡著睡著哭起來,謝珩驚醒,連忙叫她,薑寶鸞拽著被角哭了很久才慢慢醒過來。
她看見麵前的謝珩有些恍惚,謝珩怕她是被夢魘住了,便起身要去叫人,卻被她抱住。
「我做了一個夢,好可怕,」她帶著濃重的鼻音,「我夢見你把我關起來了,不許我出門,我還給你跪下了,你還要娶別人了……」
話還沒說完,她又開始哭起來。
謝珩輕輕拍著她的背,眉頭蹙了蹙,想了半晌才輕聲安慰道:「你是做夢,夢裡都是假的。」
依他所見薑寶鸞的夢簡直荒誕不經,和現實風馬牛不相及,若換了是他根本不會當真。
何氏等聽見薑寶鸞在哭便要進來,卻被薑寶鸞勒令退下。
她自己抱著謝珩哭了一會兒,把謝珩的寢衣都哭濕了,這才慢慢停下來。
兩人都沒了睡意,謝珩便讓薑寶鸞靠著他,一邊把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薑寶鸞靜了一會兒,又喃喃道:「會不會是真的……」
「夢都是反的。」謝珩斬釘截鐵道。
薑寶鸞垂下眸子,說:「不是說佛說有千大千世界,我夢到的是不是其中一個?」
孕中憂思本就難免,謝珩也不知怎麼解釋,更不會深夜和她探討什麼佛法,隻說:「不可能。」
薑寶鸞說:「為什麼不可能?」
「絕不可能。」
薑寶鸞推了他一下:「如果你這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休了你。」
「行,休了我。」謝珩應道。
這日之後,謝珩便更加留心,怕她是惹了不乾淨的東西,尋了不少安神驅邪的寶物過來,所幸薑寶鸞沒再做什麼稀奇古怪的夢。
幾個月之後,薑寶鸞誕下長子,取名謝謹成。
謝謹成長得白白胖胖,見過的人沒有不愛的,隻是愛哭些,繈褓中便可見同薑寶鸞一般的嬌氣。
薑寶鸞常常逗他,和他做鬼臉,一做謝謹成就會哇哇大哭。
徐太後得知女兒順利產子,便派人想把她接到京城住一段時間,為她調理身體,可謝謹成還太小,不能跟著在路上顛簸,薑寶鸞舍不下他,隻好作罷,等他再大一些一同上京。
等到謝謹成周歲,薑寶鸞思念家鄉也想動身回去,卻不料又發現有喜了,又不能再去了。
這一回生下一個女兒,粉雕玉琢,卻和謝謹成不一樣,一點都不愛哭。
薑寶鸞給她取了小名叫笑笑,希望她一世都是開心的。
又一年雪天,謝謹成已經能跑能跳了,他在雪地裡玩耍,薑寶鸞站在簷下抱著笑笑看他。
謝珩拿了一件披風給她們去裹上,說:「都差不多準備好了。」
這次他們終於要一起回京去看看了,聽說容殊明也重新到了京城任職,他同樣也有了兒女。
薑寶鸞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年少時的逃跑隻是她一廂情願的沖動,幸而遇到謝珩救了她。
大概冥冥之中,這就是她的命定之人了。
她小心翼翼把女兒遞過去給謝珩抱著,然後說:「你看著他們,我去看看還有什麼沒準備好的。」
說完就轉身跑進去了。
懷中的女兒咿咿呀呀地叫著,軟乎乎的小手拍在謝珩臉上,謝珩也不管,隻縱著她亂扌莫亂打。
謝謹成還在雪地裡亂跑。
謝珩拿住女兒的手輕輕搖了搖,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年薑寶鸞懷謝謹成時做了噩夢,他便時常擔驚受怕,害怕她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害怕她真的因為那些不知從何說起的夢而厭惡他,好在她之後就沒再做過那些夢了。
他們有了兒子,又有了女兒,可能以後還會有,然後一世平平安安,白頭終老。
日子這樣好,即便隻是噩夢,也一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