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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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下來那一日,她跪下接旨謝恩,直到詔書拿在手裡,還是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這一世總歸是怎樣的潑天富貴都經過了,王妃之位對於她來說也僅僅就是一個名號,一張詔書而已。

若是以後成了皇後呢?

薑寶鸞低頭笑起來,旁人隻以為她是為了聖旨而高興,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笑自己,笑自己想得太遠了。

皇後也不過如此。

後世之人若能尋得蛛絲馬跡,又會如何評價她呢?

謝謹成跑過來拉住她,問:「什麼是正妃?」

薑寶鸞扌莫扌莫他的頭:「就是妻子的意思,謹成以後也會有。」

謝謹成似懂非懂,隻牽著她去摘後山的梅花。

從山坡上望去,宣王府的屋簷覆著斑駁的雪,一時雪也要化盡了。

薑寶鸞陪著謝謹成在後山上跑了半日,最後也隻折了幾枝梅花下來。

母子兩個都換了衣裳,然後窩在榻上吃點心,丹琴已經找了琉璃花瓶出來,插了梅花上去格外好看。

吃了一半謝珩便進來了,悄沒聲兒的,薑寶鸞倒還好,謝謹成塞了一嘴的糕點差點噎住,看得謝珩直皺眉。

然後他也沒讓謝謹成出去,隻把他抱起來放到自己膝上坐著,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額頭。

謝謹成捧著茶咕咚咕咚喝著,喝得滿頭大汗。

謝珩對薑寶鸞道:「邊地那裡已經傳來消息,容殊明就要回來了。」

容殊明還是謝珩出事前緊著被派出去的,原來也過了這麼長時日了。

薑寶鸞點點頭,問:「那邊怎麼樣了?」

「也有意向把她們送回大黎。」

謝珩隻說了這輕飄飄一句,旁的並沒有和薑寶鸞提及,但薑寶鸞卻知道,單他口中這一句話,又不知容殊明是經歷怎樣的艱難才求來的,而若大黎還是當初的大魏,先不說容殊明此行還有沒有命再回來,他們也絕不會就這麼乖乖把人還回來。

薑寶鸞想了想,仍是繞開容殊明說話:「前些時日逃回來的那些女子們,有些找到了家人團聚,亦有沒有找到的,雖朝廷說了供養她們到老,可若沒有個妥帖的安身之所,便容易遇著點其他事,萬一遇上了地痞流氓,說不清倒還在其次,被賴住了就不妙了,朝廷管得了一時,但總有個錯漏的時候,有沒有什麼法子讓她們能待得安心一些?」

謝珩也沒有想過這一點,男子終歸不如女子心思細膩體貼,他稍想了一會兒,便道:「大魏舊宮已經差不多修繕完成,芳儀宮按陛下早先的意思改成了公主祠,便把她們安置在公主祠附近便是,另派了人守著,想必不會再有人侵擾。」

「還有,不許不給她們出入,這是最重要的,」薑寶鸞急忙道,頭上的流蘇啪啪一陣亂響,一點都沒有端莊嫻雅的樣子,「你這樣說了,底下的人難免會錯意,索性就不給她們進出了,本是好意變了味反而成了拘束她們。」

謝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到底回了一句:「知道了。」

薑寶鸞這才滿意了,又一疊聲把乳母叫進來,謝珩看出她還有話要說,但也沒有問。

一時等謝謹成被抱下去了,她眨了幾下眼睛,稍稍正了正神色,對謝珩道:「等他回來了,我有事要見他一麵。」

她說完,隻等著謝珩應答。

薑寶鸞本以為謝珩不會多過問什麼,沒想到卻聽他道:「什麼事?」

「反正就是有事,」薑寶鸞胡亂搪塞了一句,想想又不大對勁,便道,「沒什麼事,你別問了,他有一樣東西托我保管著,我要還給他。」

謝珩「哦」了一聲,神色淡淡,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下一刻,他卻突然問道:「是不是一塊羊脂玉佩?」

薑寶鸞呼吸一滯,瞪大了眼睛。

「你……」她張了張嘴,然後「騰」地一下起身,朝內室跑進去,途中還不慎在榻邊磕了一下腿,但是也沒喊疼。

容殊明當初送給她的羊脂玉佩一直被她好好收放著,黑漆螺鈿匣子每日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上麵堆放了各種東西,連薑寶鸞都不信會有人發現下麵藏著東西。

她打開放在鏡台邊的黑漆螺鈿匣子,一股腦兒把上麵金鐲玉釵全都倒出來,然後才拿開底下的那塊木板。

朝匣底望去,裡麵已經空空如也。

哪裡還見那塊雕著小鷹的羊脂玉佩。

薑寶鸞捧起匣子就一陣風似的又到了謝珩麵前,氣得眼圈兒都有些發紅,問他:「你把我的東西放哪兒去了?」

這是她自己的東西也就罷了,沒了就沒了,但這是容殊明的,還是他祖傳的玉佩,要是丟了她可拿什麼東西再去還給他?

謝珩不疾不徐地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冷聲說道:「我早就替你還給他了。」

「還他?替我?」薑寶鸞更急了,跺了跺腳,恨不得朝謝珩踢上一腳,「什麼時候?」

「他去蠻族之前,來府上的那一次。」謝珩說。

「你和他都說什麼?」

「沒說什麼。」

容殊明是聰明人,玉佩到了手裡,早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況且這玉佩無論是謝珩還還是薑寶鸞親自還,都是總有一日要還給他的。

薑寶鸞又有些不甘心,繼續逼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把玉佩放在那裡的?不是,你怎麼知道玉佩是他的?」

「早就知道了。」

又是早就。

薑寶鸞知道從他嘴裡是再也撬不出什麼東西了。

謝謹成說話也總是繞來繞去地說不清楚,誰知道是年紀小,還是像了他的,故意打馬虎眼兒。

薑寶鸞一時氣餒,抱著那隻頗有些大的黑漆螺鈿匣子在榻上坐下,喃喃道:「要是上了鎖就好了。」

也是她大意,以為放在這裡不會有人發現,便是發現了也想不到那是容殊明的。

聞言,謝珩卻仿佛是輕輕哼了一聲,薑寶鸞沒怎麼聽清楚,隻疑惑地側過頭看他。

果然聽他道:「那就把鎖砸了,或是把你這一匣子破銅爛鐵全都給了他便是。」

破銅爛鐵?

薑寶鸞氣得再次起身就走,她使勁兒眨了眨眼睛,有些想哭了。

她把匣子仍在鏡台邊放好,一件一件地往裡放方才被自己倒出來的珠寶首飾,越放越是心酸。

其實謝珩說的也沒有錯,都是些零散不成套的玩意兒,對於尋常人家來說,一件便能算得上是珍寶貴物,但在他們眼中卻根本不值一提。

不知何時,謝珩也走到了裡麵來,在薑寶鸞身後站著,薑寶鸞從鏡中看見他來了,忍不住道:「這不是破銅爛鐵,這是我從宮裡帶出來的,都是我從小積攢著玩的。」

她手上正拿著一支米珠薔薇簪子,她記得很清楚,這是她五六歲時見徐太後戴著好看便從她頭上拔下來玩,徐太後順手賞給她的。

謝珩怔了怔,旋即便上前兩步,替她一起把東西再放回去。

最後一件東西放好,薑寶鸞闔上蓋子,想起那塊玉佩,心裡卻還是空落落的難受。

謝珩忽然伸手將她攬住,問:「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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