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謝珩臉上並沒有多大表情,隻是眉心緊緊擰著,他右手使不上勁,隻虛托著藥碗,一手卻是拿住了薑寶鸞的下巴。
薑寶鸞的下巴小巧,他仿佛隻需兩個手指便可輕易捏碎。
薑寶鸞想抬手把他的手拿開,卻沒有力氣,她已幾日沒有飲食亦沒有用藥,美人燈似的一吹就滅。
而謝珩已把藥碗的邊沿放到她嘴唇上,左手微一用力便開了她牙關,稍稍一斜那棕褐色的藥湯便灌到了她嘴裡。
隻是薑寶鸞到底不願,才喝了一些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再也灌不進去。
謝珩怕她嗆住,也連忙住手,好在已喝了一半,比平時要好。
丹琴等臉色卻難看,隻怕她這麼咳是要吐血,又是撫薑寶鸞的背脊順氣,又是拿水。
謝珩已知道薑寶鸞不肯喝藥吃飯又吐血的事,雖百般無奈,這時卻也隻好狠心道:「不許吐出來,再吐我就再灌。」
薑寶鸞一向膽子小,怕是能將她嚇住。
不想謝珩才說了這話,下一刻薑寶鸞就已「哇」地一聲,將才喝下去的那點藥盡數吐出,再看那顏色,裡麵卻又混了血進去。
大夫過來看,見此情景也搖了頭,當著謝珩和薑寶鸞自個兒的麵便說:「夫人的傷不嚴重,隻是心病難醫,又有求死之心,這人要是再這般下去,想要再好起來怕是難了。」
一時大夫給薑寶鸞施了針,薑寶鸞慢慢平靜下來,不再咳了,隻是臉上仍有冷汗,將青絲一絡一絡地沾在臉頰上。
謝珩忍不住給她把頭發理好,又軟了聲氣道:「先把藥喝了,方才是我太心急。謹成很想你,他很快就要到了,你看看他。」
他怕薑寶鸞連這幾日也撐不過。
但是即便是謝珩提起謝謹成,薑寶鸞也不為所動,隻是纖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謝珩忽然覺得自己可笑,薑寶鸞不是一味感情用事的人,她既不想活,又怎會不想到謝謹成,必是想過了謝謹成可以放下,而她對謝謹成的態度本就復雜,若放不下當初就不會走。
他何時連這些都想不明白了?
謝珩起身讓開,隻讓她們服侍薑寶鸞,自己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
然後他便出去將曹寬叫來,說:「昭陽宮的人都還在,你去把她身邊素日跟著那位公公找來問話,宮破那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珩雖不敢說完全看透了薑寶鸞,可對她的性子也是明了幾分的,先不說薑寶鸞是不是這麼容易就認命求死的人,便是她真的要尋死,早便可以自己動手解決了,何苦等到他來,偏要在他這裡折騰。
很快曹寬就帶著黃公公的回話來了,原來當日薑寶鸞是受盛妙容之托帶著薑行舟的,但薑行舟被叛軍帶走,便給了薑寶鸞直接的刺激,又想起母後和妹妹都死了,便再沒活著的心思,沒馬上自盡一是沒力氣,二是被宮人盯著。
謝珩聞言終於鬆了口氣。
他就知道,薑寶鸞是不會輕易放棄她的性命的。
隻要有這個症結,那就有解開的機會。
怕的是她什麼都不再求。
謝珩轉身進了房裡,告訴薑寶鸞:「薑行舟還沒死。」
薑寶鸞果然睜開眼睛來看他,一張瘦得隻剩巴掌大的小臉襯得那雙杏眸更大。
「你騙我,他被叛軍抓走了。」
謝珩挑了挑眉,笑道:「叛軍把他交給了我父親,等你好了我就把他帶來。」
果然薑寶鸞不上他的當,沒有理他,隻斜了眼看他。
但是這話卻不是謝珩撒謊假說的,薑行舟確實活著,也確實到了謝家手裡,隻是要見卻沒那麼容易,就連謝道昇暫時也沒想好改如何處置這個三歲大的孩子。
叛軍交出來薑行舟時他還活著,若是殺了薑行舟,難保不會有風聲走漏,未免落人口實,叫人說謝道昇道貌岸然,連個孩子也不肯放過。
可是不殺,薑行舟的身份卻實在難辦。
謝珩想了想,又說:「信不信隨你,但如果你沒好,我就把他殺了陪你。」
薑寶鸞狠狠地瞪了謝珩一眼,月匈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整個人無力地嵌在軟綿綿的被褥中,眉頭緊緊蹙起,卻沒有說什麼。
重新熬好的藥又端了上來,這幾日藥爐子上終日火不熄,一碗藥接著一碗藥地熬著,為的就是薑寶鸞喝下又吐出來,等她好些了再送上來。
謝珩指了一指那碗藥,丹琴便端過來餵給薑寶鸞。
這回她強撐著多喝了三兩口,隻是才喝了這麼一點,就喝得滿頭冷汗,神色間極為痛苦。
謝珩道:「過幾日謹成來了,就讓他們兩個一處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