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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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示意她起來,皺眉輕蔑地看了薑寶鸞的肚子一眼,朝後揮了揮手,有一仆婦立刻端了個食盒過來。

姚姑姑小心翼翼打開食盒,不出所料,裡麵是一碗藥。

薑寶鸞倒是輕輕舒出一口氣。

總要有這麼一天的,刀子砍到頭上也比懸在頭頂要好,蕊娘方才還說要請大夫,這不就一了百了了。

她也不用李夫人和姚姑姑多言,自己就要上前去,姚姑姑卻攔了攔她:「夫人還有話說。」

李夫人撇了薑寶鸞一眼,語氣倒不見得很厭惡,慢悠悠地道:「這事是你委屈了,珩兒和我心裡都明白,葉家小姐進門也就是這半年不到的功夫,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到時自然不會虧待你,等她一進門,我就做主抬你做姨娘。」

她說話的樣子不自覺中帶了些高高在上,畢竟對於薑寶鸞一個來歷不明的婢子來說,這確實是天大的好事。

姨娘?

薑寶鸞一口銀牙死死咬著,心裡不住地冷笑。

有孕之人心緒到底不穩,即便一直迫使自己冷靜,她依舊難以自持。

她何曾連姨娘的名分都要人施舍?

曾經全天下的男子都任她挑選,如今卻低三下四地窩在一間廂房裡,承受著身體的傷害,自尊的□□,還要搖尾乞憐?

李夫人見薑寶鸞不說話,便繼續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留不下來的,這是規矩,向來如此。」

她想起當初自己初嫁謝道昇時,溫姨娘盛寵又和她前後腳有孕,那時是多麼難堪,便看著薑寶鸞又有幾分不順眼起來。

「婢子就是婢子,你要懂得自己的本分,讓你落下這胎也不必心存怨恨,這都是命,日後更要對主母敬重,好好伺候世子和世子夫人,讓他們恩愛和諧,不可作挑撥之舉,嫉妒情態。」

李夫人說完,這才示意薑寶鸞喝藥。

薑寶鸞走上前去,姚姑姑正要把藥端給她,薑寶鸞卻手一抬,藥碗應聲而落,摔碎在地上。

姚姑姑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變故,眼都直了。

薑寶鸞自嘴唇裡擠出幾個字,對著李夫人冷冷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這樣對我說話?」

李夫人剛想斥罵,聞言也登時呆住,薑寶鸞比先前瘦了許多,可此時立在她麵前,卻是從未有過的氣勢,變了一個人似的。

「你……」李夫人噎住,氣得臉色發青,「怎麼有你這麼不識好歹的丫頭?」

她回過頭,那個拿著食盒的仆婦打開了食盒的第二屜,裡麵還有一碗藥。

「我就知道你沒那麼聽話,果然是不肯喝藥!我還打量你受了委屈,好臉好話給你說,既是如此,你不喝也得喝,藥我備足了,打了這碗自然有下一碗!」

姚姑姑也連忙勸道:「阿鸞你別胡鬧,乖乖把藥喝了,自己喝還舒坦一些,否則她們手腳沒個輕重!」

薑寶鸞隻一動不動站著。

立刻便有李夫人帶來的仆婦過來,一左一右架住薑寶鸞,把她狠狠壓到地上。

李夫人氣得直撫月匈口:「先賞她兩巴掌,讓她知道知道厲害。」

另有一仆婦上來,左右開弓對著薑寶鸞就是兩下,薑寶鸞被打得耳邊嗡嗡作響,發髻也散落下來。

蕊娘又哭起來,不敢幫薑寶鸞,隻能在她背後撐住她,讓她不至於被旁邊兩個人拉扯。

這裡一片嘈雜,薑寶鸞眼看著仆婦拿著藥朝自己走來,隻覺得屈辱不已,掙紮了兩下,腹中已有鈍痛傳來。

她一掙紮,那些仆婦手上用的力便更重,像是活生生要把她碾碎。

薑寶鸞撇過頭咬著牙就是不肯張嘴,她倒也不是不願喝藥,隻是她不願意被李夫人以這樣的方式強灌下去。

忽然,廂房的門一下子被打開。

李夫人聽到動靜先回頭,卻見謝珩一臉陰沉地走來。

李夫人麵色一變,忙問:「珩兒,這會兒你不是該在外麵嗎,怎麼回來了?」

謝珩沒有理會母親,徑直過去對著那兩個抓著薑寶鸞的仆婦道:「放開她。」

仆婦們不敢不聽,隻是剛放開便被謝珩一腳踹倒在地。

「珩兒,你這是做什麼?」李夫人急了,「母親上次就說了,讓你好好處理這件事,眼下也是見你遲遲沒有動作,這才幫你解決了……」

「我的事從來不用母親多管。」謝珩打斷她。

「葉家小姐就要進門了,看見這婢子大著肚子,你讓她的麵子往哪兒放?楚國公府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

「我的規矩才是規矩,她要嫁便嫁。」

謝珩對著李夫人一字一句道:「我就要這個孩子,希望母親不要再自作主張。」

李夫人眼睛往上一翻,差點被兒子氣得厥過去。

謝珩卻已轉身看著仍舊跌坐在地上的薑寶鸞。

薑寶鸞低低地垂著頭,好像一直沒怎麼來看他,頭發也散亂著,整個人很是狼狽,隻有蕊娘在旁邊一邊哭一邊小聲安慰她。

他的心倏地一軟,竟伸手就她扶起。

薑寶鸞在接觸到謝珩的時候,身子卻是輕輕一震。

等謝珩扶著她到了榻上,又問:「可有事?」

薑寶鸞腹中痛感更劇,但想起謝珩方才的話,卻是搖了搖頭,他想要,她不想。

撐過這一會兒,就讓孩子這麼去了罷,也是冤孽,免得生下來像她如今一樣被人蔑視侮辱。

但天不遂人願,蕊娘忽然看見了薑寶鸞的裙擺,失聲喊了出來:「阿鸞,你流血了!」

謝珩聞言心裡一緊,看向薑寶鸞的目光卻又是冰冷莫測。

大夫很快就被請來,幸而請得及時,薑寶鸞和孩子沒什麼大礙,隻是需要臥床靜養。

李夫人早在大夫還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謝珩氣得回了鶴汀苑,眼下廂房裡的人也不多,姚姑姑在旁幫忙,蕊娘跟著大夫去拿藥。

薑寶鸞躺在床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杏紅色的帳頂。

早知就不該逞一時之快,早早喝了藥也算塵埃落定。

謝珩還在旁邊,他早已經看出薑寶鸞那個搖頭是說謊。

所以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謝珩覺得不可思議。

但無論她怎麼想,他已經做的決定就決不允許被改變。

謝珩冷冷開口道:「日後大夫每隔一日會過來診脈,你有什麼花招都且收著。」

薑寶鸞疲倦地閉了閉眼。

隔了一會兒,她小聲地抽泣起來:「公子,你讓我走吧。」

「走?」謝珩挑了挑眉,不由失笑道,「你懷著我的種,想走到哪裡去?還是要打掉孩子再走?我告訴你,你死了這條心。」

他說這話的眉目淩厲殘忍,和他一貫的清雅溫潤全然不同。

謝珩轉過頭叫來姚姑姑:「等她好些了就把她遷去退思堂旁邊的跨院裡麵,不許她踏出院門半步,也不許閒雜人等入內,特別是夫人等。」

薑寶鸞一雙眼睛兔子似的紅,死死地盯著謝珩。

謝珩從容地在她身邊坐下,替她拂去被淚水沾在臉頰邊的青絲,又拿出乾淨的綢帕擦了擦手,扔在地上。

「如果敢跑,我就把你的腿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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