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2)
「沒……」她不知要如何解釋,最後決定實話實說,「一屋子的有人死了,天黑了就有些害怕……」
謝珩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見謝珩的樣子不是生氣,薑寶鸞便大著膽子問道:「公子笑什麼?」
「這就怕了?」
「難道公子不會害怕死人嗎?」
謝珩把手上的筆擱下,抬頭看著薑寶鸞,瑞鳳眼顯得更為狹長:「我少時起便隨我父親上戰場,為何會怕?」
薑寶鸞愣了愣,旋即又在心裡笑自己實在想得淺了,隻以為看謝珩的模樣不像是會手持兵器,沾染血腥的,卻忘了他是楚國公世子,與長安那些繡花枕頭的紈絝子弟不同。
她初見謝珩,他不就是在運送糧草途中受的傷嗎?
謝珩又說:「你去旁邊坐著,有事自然叫你。」
薑寶鸞倒沒料到他會對自己那麼寬和,謝了恩便趕緊過去坐著。
她一坐下,眼皮子又開始打架,強撐不住便隻能去看那邊的謝珩,企圖讓自己對謝珩的懼怕來克服睡意。
隻是效果甚微。
瞌睡打敗了一切。
謝珩眼角是掃到薑寶鸞一直直勾勾盯著自己的,他微微蹙了蹙眉,不解其意,但也沒有再度開口詢問。
直到薑寶鸞的頭一下子垂下,謝珩才忍不住笑出聲。
這丫頭除了心眼多,倒有幾分他從沒在別人身上見過的嬌蠻可愛,便是自小嬌養的謝嬈也遜她幾分。
睡著了也好,睡著了就不會起壞心思了。
謝珩起身走到薑寶鸞麵前,俯下/身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薑寶鸞迷迷糊糊有點被吵醒,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
「去那邊榻上睡。」謝珩輕聲說道。
薑寶鸞「哦」了一聲,一時非常迷茫,謝珩就著她的手臂拉她起來,牽到一邊的榻上。
薑寶鸞倒頭就睡。
這裡溫床軟枕,比下人住的屋子不知道舒服了幾倍,薑寶鸞在睡夢中幾乎以為自己還在宮裡。
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睡在寢宮裡,外麵依稀好像是盛夏,殿內放著冰盆,涼絲絲的一點都不悶熱。
她一向苦夏,她的宮人們便想盡辦法讓她吃東西,乳母手上端著一碗冰鎮過的櫻桃酥酪哄她:「殿下,就嘗一口,又甜又涼的,你肯定喜歡。」
薑寶鸞翻了個身,看都不看一眼,一麵又撒嬌道:「我想把殊明哥哥召入宮裡陪我玩嘛!」
乳母犯了難,勸解道:「咱們的公主殿下長大了,小侯爺也大了,男女之間大了就不能和小時候一樣了。」
薑寶鸞從床上坐起來:「那我是不是再見不到殊明哥哥了?」
「怎麼會呢?」乳母忙小聲笑道,「公主與小侯爺的事是定了的,等成了親自然能日日在一起了。」
聽了乳母這話本該是欣慰的,但薑寶鸞卻忽然心裡一空,像是丟了什麼似的哭了起來。
乳母見她哭了,連忙上前來,手上的櫻桃酥酪打翻在地。
周遭瞬時扭曲起來,沒了夏日的櫻桃酥酪,沒了餵她吃東西的乳母,更沒了能日日相見的容殊明。
他在哪裡呢?
知道她逃走了,可還會來找她?
薑寶鸞迫使自己在落淚前醒來,睜開眼時忍不住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手心都是冷汗。
而那邊謝珩依舊低著頭寫字,一室沉靜。
*
過了幾日,薑寶鸞被謝珩叫到身邊伺候的消息傳開,一時之間眾人看她的眼神又有了些不同。
薑寶鸞隻是裝傻充愣,隻管做自己的事。
這日謝嬈要去城郊的北山遊玩,謝珩陪同,於是便放了薑寶鸞一日的假。
蕊娘坐在炭盆邊烤火,炭盆裡還放著幾個番薯和芋艿。
薑寶鸞早起伺候完謝珩回來,也圍坐在炭盆邊。
蕊娘把她手上的小手爐拿過來,說:「借我暖暖手,一會兒給你吃烤芋艿。」
這手爐是謝珩給薑寶鸞的,大抵是嫌她每日早晨伺候他穿衣的手太冷,黑漆描金山水閣樓圖,和宮中的內造之物都相差無幾。
薑寶鸞把手爐給蕊娘,自己撥了撥炭火,挑了隻芋艿出來剝了吃。
蕊娘看了看她,小聲說:「虧你還吃得下去。」
薑寶鸞咽下一口燙燙的芋艿:「這麼好吃的東西為什麼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