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年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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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水輪流轉,冷清僻靜的南院眨眼成了西寧伯府最受人熱慕的地方,她們姑娘也成為受人吹捧的真正的主子,送走一波波前來賀喜奉承的人,白鴿還和做夢似的回不過神。

她捏捏臉,感覺到疼,眉眼霎時歡喜燦爛:「姑娘,是真的耶!你聽到她們說什麼了?姑娘要當狀元夫人了,要當裴家少夫人了!」

白鴿嘿嘿傻笑,為崔緹高興,也為自個不再灰暗無望的前程感到高興。

「裴郎君是好人,是頂頂言而有信的大好人,奴以後再不罵他了!」

雨後空氣新鮮清潤,春風裹著花香,白鴿來來去去那幾句話快要將裴宣誇上天,在她看來,能不嫌棄她家姑娘、能看到她家姑娘好的都是有眼光的人。

而裴郎君娶了崔緹,就是世間頭一號大聰明。

「今天奴是開了眼了,以前這些人眼睛長到天上,嘴又臭又硬,敢情還是會說好話的……」

念叨完這些她又不知疲倦地往崔緹耳邊復述裴宣搶親的『壯舉』,仿若那模樣情形她是切切實實看見了的,說得不比外麵來道喜的婆子差。

崔緹聽她講了一遍兩遍,耐著溫柔性兒聽到第七遍,她眼眉微彎,嗓音婉轉,神情透著無奈:「白白,你怎麼還不累?」

「多好的事兒呀!奴為何要累?」

她秀氣的五官喜得要從臉上飛出去,叉月要,嬌蠻可愛:「奴不累,姑娘也不準累。」

不等崔緹多言,她好玩地「哎呀」一聲:「奴有罪,怎麼能和狀元娘子這麼說話?」

她自打嘴巴,活脫脫是在調侃崔緹。

崔緹被那聲「狀元娘子」羞得麵熱,嗔她不是,不理她也不是:「你正經點,是閒著沒事做麼?快去乾活。」

白鴿哈哈笑。

說起來她要乾的活計真不少,喜訊自打飛進小破院,登門來的或多或少都帶了禮。

這是以前她們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單是為這一樁,白鴿忙完手頭要緊事,捏著碎青磚圍著牆根繞了兩圈。

卻是直接將裴宣從牆頭掉下來碰到的那塊地兒圈起來,用來墊著狀元郎的草席也被她供起來,美曰其名:保留姑娘和郎君相遇的美好見證。

崔緹由著她去,一個人屈膝坐在門前的石階。

婆子們興沖沖地趕來在她耳邊大話小話說裴宣是怎麼搶親的,她左耳進右耳出,當時滿腦子都被『又要嫁給這人』的復雜情愫填滿,旁的一個字兒都聽不見。

白鴿不厭其煩講的那七遍她全聽到心裡去。

陽光正好,天邊掛著絢爛的彩虹,崔緹揚起臉來,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但願這一世她和裴宣能花好月圓人長久。

上輩子他不愛她,這一世呢?

她又在想裴宣。

想來想去始終猜不透這人怎麼想的。

不愛她,偏偏珍她如美玉,視她為明月。

不愛她,卻能因為一隻風箏飛向高空,策馬冒雨都要趕來。

不愛她,緣何不顧一切娶她?

無需外人言,崔緹已經猜到外麵那些人是如何議論的。

左不過是說她撞了大運,說裴宣犯糊塗。

西京那麼多貴女放著不要,跑來娶一個瞎子?

以裴宣的身份,莫說迎娶門第相當的世家貴女,尚公主都有得是人搶著要。

遇見裴宣,她的運氣太好了。

難怪前世會被人推進荷塘,不定是礙了誰的眼,擋了誰的道兒。

戀慕裴宣的姑娘她閉眼能數出十個八個,她也曾為此試探過裴宣,回回裴宣都笑她多思。

她醋得最厲害的那一次,是裴宣笑得最高興的一回。

他從身後摟她,清新的氣息撲在崔緹耳畔,身上沒有白鴿說過的尋常男子洗多少回都難洗去的汗味,也沒有某些兒郎拈著蘭花指的脂粉氣,乾淨如清冽的泉水,氣息柔柔地將她包裹。

他不會說多動聽的情話,規規矩矩,規矩太過顯得笨笨的。

許是他自己也知道嘴笨,是以哄她時會用細長的手臂圈著她月要,圈緊了不容她逃,文文雅雅地挨著她耳尖——

別氣了。

別氣了,娘子。

字眼醇柔,不帶絲毫輕浮氣。

崔緹每次被哄好,便會進入另一層懊惱。

裴宣肆意爛漫的少年期太短,年少為官,比同齡人多了縝密的理智和成熟。

身為相爺之子,未來的國之棟梁,他成長得穩紮穩紮,穩定裡晉升的速度之快,令無數人崇敬艷羨。

明明比崔緹小幾個月,崔緹在他這卻是被守護的那位。

和幾年後炙手可熱的純臣相比,崔緹更喜歡從牆頭栽下來的裴宣,喜歡他不穿靴子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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