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說親(1 / 2)
春和景明,西京踏青放風箏的人不少,花紅柳綠,青春爛漫味十足。
南院的破瓦房崔緹跪在蒲團為裴宣潛心祈福,豈不知牆的另一邊她已經成為眾人的談資。
西寧伯長女原來沒有死,她還活著,是個瞎子!
宰相夫人還稱贊了這個盲女?
一個瞎子,何德何能配得裴夫人贊賞?
「這和我聽的不符。」賣菜的小販閒暇之餘插了一嘴:「我聽人說的多是裴夫人真正贊的人是伯爺家的三姑娘。」
「是呀是呀,我們聽的也是贊的是崔三姑娘。」
兩撥人吵起來。
有人看不慣,擺擺手,道:「別爭了,總之贊的是崔家女,是長是幼有區別嗎?」
人們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是呀,別管贊的是哪個,左不過是崔家女。
得宰相夫人金口一贊,西寧伯家的女兒身價水漲船高,各家夫人聞訊而來,都想為自家兒子娶個漂亮賢惠的媳婦,紛紛登崔家門。
這在外人看來是頂天的好事,西寧伯卻沒旁人想象的心情舒暢,他皺著眉悶悶不樂:「那些話是你派人傳出去的?」
西寧伯夫人嗔他掃興:「我這是順勢而為,送上門的好處為何不占?再說了,我又沒有說謊,裴夫人的確贊了崔家女,我不過是混淆視聽,渾水扌莫魚。
「你是當爹的都不知為咱們黛兒婚事著想,我這當娘的當然要為我兒思量再思量。
「你看,名聲一起,來咱家提親的不就多了?」
提親的是多了,可知道他有個瞎女兒的人也多了。
西寧伯煩悶不堪,奈何他的夫人忙著挑選未來女婿,沒空搭理他。
各有各要忙的,沒一人想起仍然住在破瓦房的長女。
倒也不是全然沒有。
崔黛氣哼哼邁進小院:「好你個崔緹,趁本小姐過生竟然與外人私會?席子鋪在牆邊恰好從牆頭掉下一人,掉的還是宰相家的獨子,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她那日受了刺激,一向千嬌百寵長大的人兒被宰相夫人冷落,母親還是借了崔緹的光給自個身上鍍金,引來一眾有意結親的貴婦。
奇恥大辱,她如何忍得?
「崔緹!滾出來!」
白鴿握著掃帚迎出來:「三姑娘?」
「崔緹呢?」
她來勢洶洶,身邊帶了三五膀大月要粗的壯婦。
形勢比人強,白鴿堵在門口戒備道:「姑娘在祈福。」
「祈福?給誰祈福?我看是在咒我死罷!」
「三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
「這有你說話的份兒?」崔黛正好找不到人撒氣,冷笑:「給我撕爛她的嘴,看她還敢多嘴多舌。」
「不、不要,三姑娘——」
「且慢!」
崔緹拄著一截青竹扌莫索著從裡麵出來,布裙荊釵,娉婷裊娜。
她到底年長幾歲,月匈前發育遠不是十四歲的崔黛可比,崔黛越看越氣,篤定她靠著美色迷惑了裴宣。
她娘和她說得很清楚,西京論勛貴子弟,裴家嫡子占第一。
文采第一,品性第一,相貌第一,家世第一,旁的姑且不提,隻一個宰相嫡子、獨子的身份,注定他會平步青雲,前途無限光明。
何況人家樣樣俱全。
此般人才,陛下或早或晚都會重用。
崔黛眼裡的惡意毫不掩飾:「你來得正好,你養的狗冒犯了本小姐,現在我要打死她,你服不服?」
「白鴿,過來。」
白鴿嘴裡塞了抹布,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身子幾番掙紮沒掙紮過,臉蛋漲紅。
一左一右兩個仆婦死死壓著她,一腳狠踢在她腿彎要她給崔黛下跪。
崔緹握緊竹杖,唇緊緊抿著,單薄的肩隱約發顫。
崔黛得意忘形:「我勸你不要再做飛上枝頭的美夢,家雀就是家雀,注定做不了鳳凰,想想你一個瞎子,裴家嫡子能圖你什麼?圖你瞎嗎?還是圖你爹不疼娘不愛,是個黴運在身的災星?」
「我不是。」
「我說是就是!你就是災星!你看你的丫鬟多可憐,就因為自幼服侍在你身邊,吃不飽穿不暖,受盡下人欺淩。當下我要打死她,你想如何,你能如何?」
竹杖叩在地上發出篤篤的響,白鴿屈辱地咬著唇,下唇被她咬破。
她閉上眼,不想看姑娘扌莫黑走過來為她出頭。
她死命搖頭、反抗。
崔黛眼睜睜看崔緹一步步挪過去試探地揮舞竹杖。
竹杖打中刁奴右膀子,頭一下力道軟綿綿的,之後帶著一股狠勁兒,刁奴疼得喊出聲,換來更緊密地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