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唐澤綾人解鎖自己的手機,拋給了後排的五條悟:
「看最新的備忘錄,悟。」
「嗯……?」
五條悟點開備忘錄,原田悠介的名字瞬間跳了出來。
這是一份關於博多市長之子原田的詳細資料,首頁配圖是那家夥的一張自拍照片。
畫麵中,他扯著一個臉頰帶傷、肩頭赤裸的女孩的頭發,得意洋洋地對著鏡頭比v。女孩已經暈厥了過去,麵色青白,生死不知。
下一張照片,畫麵焦點是一隻被海浪推到岸邊的行李箱。
照片上有視頻網站的水印,看樣子是從遊客拍攝、上傳的視頻中截取的,一連截拍了數張:
海灘邊的少男少女好奇地圍住箱子,猜測嬉笑;
大膽的孩子走上前,將箱子打開,一把掀開了行李箱蓋,探頭向箱子裡望去;
不知看到了什麼,孩子驚得跌在地上,其餘人湊上前,紛紛嚇得踉蹌四散。
馬賽克。一大團刺眼的馬賽克糊在畫麵中央,敞開的行李箱上。
箱子裡的東西不言而喻。
五條悟繼續向下劃動,更多不堪的圖片、更多原田悠介的事跡加載出來。
他的表情逐漸冷淡下來,眼睛像凝結的冰:
「垃圾。」
五條悟精簡地總結,摁熄屏幕,把手機翻扣在腿上。
「原田悠介的所有腦子都用在色心上了。」
伏黑甚爾翹著二郎腿,懶散地說,「與其說不要低估他,倒不如說,別低估了他的市長爸爸。」
「你說的對。」
唐澤綾人手握方向盤,平靜地講道,「他的案件到處都有市長部屬收拾、掩蓋的痕跡,甚至於,不少案件直接安排好了替罪的人。」
「哈?」
十五歲的五條悟抓住唐澤的座椅,身子前傾,「綾人老師,就沒有人……?」
「差點忘了,小鬼聽這個還太早了。」
伏黑甚爾斜睨五條一眼,慢悠悠道,「快點堵上耳朵吧,怎麼樣?」
五條悟嗤笑,用手背支著臉,懶洋洋地回他:「我和綾人老師講話,輪不到你這家夥來插嘴吧,嗯?」
「我跟你的老師認識的時候,你都還沒出生呢,五條家的六眼。」
伏黑甚爾挖挖耳朵,漫不經心地吹掉手指上的灰塵。
「對我的學生友好點。」
唐澤綾人通過後視鏡,給了後排的甚爾一道告誡的凝視,「甚爾先生。」
「噢?來自教師的警告?」
伏黑甚爾低聲笑起來,反問道。
「不,是來自駕駛員的。」
唐澤綾人收回眼神,語氣悠然,「小心握著方向盤的人,說不定他會突然把你拋在路邊上。」
「另外,」
他扳了扳後視鏡,隨後換擋加速,將一輛慢吞吞的新手車甩在身後,「如果真要討論認識時間的先後,甚爾先生輸得也很徹底啊。我認識惠君的時間,要比認識甚爾先生早多了。」
「惠……伏黑老師?」
五條悟扭頭望了一眼伏黑甚爾,忽然了悟了他與伏黑惠的關係。
一下子,五條噗嗤笑出聲,光明正大地對著身旁的男人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伏黑甚爾也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長。
他瞥著五條悟,抱起手肘,向唐澤綾人問道:
「所以,虎杖呢?虎杖還是比惠更早認識你吧?」
一個禁忌般的名字突然被拋到了車廂中。
【虎杖悠仁】,這名字似乎自帶沉默效應,隻要有人提到它,現場就會出現一陣詭異的寂靜,像真空罩從天而降,抽去了聲音傳播賴以依存的空氣。
而唐澤綾人首先打破了沉默。
「沒錯。」
他輕聲笑了笑,笑聲裡的情緒難以辨明,「是虎杖老師更早見到了我。」
「如果還在高專的話,他大概已經是……副校長了?夜蛾校長會很高興,京都校的樂岩寺校長必定不會滿意,說不定要拚命彈電吉他消氣。」
說到這裡,唐澤綾人搖搖頭,「樂岩寺要組搖滾樂隊,組了二十多年,還沒組齊樂隊成員。」
「怎麼,他還沒找到中意的鼓手?」
五條悟聳肩。
「找到也沒用了,他將近八十歲,其他樂隊成員早都死了吧。」
伏黑甚爾攤手,交替了一下雙腿交疊的順序,換了另一條腿翹起二郎腿。
「算了,不該把話題扯到樂岩寺的。是我的問題,抱歉。」
唐澤綾人打開轉向燈,車子在路口轉彎,「說回原田。」
他拉回話題,因為談及的內容,聲音漸漸透出冷淡:
「我非常懷疑,原田悠介被殺後能以咒靈形態保持存在,繼續犯案,跟他父親原田市長的【努力】脫不了乾係。」
「詛咒師?或者是特殊咒具?」
五條悟扳著手指數了數,骨節在白皙修長的手上格外分明。
數了幾項,他突然笑起來,笑容裡含著冷淡的譏誚:「哈,真是鍥而不舍啊。」
「也就是說,今晚要麵對的不止咒靈吧?」
伏黑甚爾抻個懶月要,總結道。
「對,但不必擔心。」
唐澤綾人聲音平靜,說出來的東西卻不像語調那麼友好、和緩:
「我們沒有擔心的必要。需要擔心的人是他們自己。」
「原田市長自顧不暇?」
伏黑甚爾摩挲著下頦,眯了眯眼睛,忽然開口問道。
「嗯……否則,最近的一樁案件不會沒有遮掩的跡象?」
五條悟思路很快,迅速接上。
「他馬上要步前任市長小林的後塵。」
唐澤綾人輕描淡寫地說道,顯出一種古怪的冷漠:
「某種意義上,也是他兒子原田悠介的後塵。」
「綾人老師,前任博多市長的結局是……?」
五條悟把頭搭在唐澤的座椅靠背上,頭發不自知地蹭亂了。聽到這裡,他抬起頭,好奇地問了一句。
「自盡。」
唐澤綾人簡單地答道。
伏黑甚爾哼笑一聲,「通過背後中了三槍的方式?」
唐澤綾人挑眉,對著後視鏡點點頭。
「啊,好爛。」
五條悟直白地感嘆,「跟五條家一樣爛,爛的程度不相上下,難舍難分欸。」
他推了下墨鏡,把毛茸茸的腦袋擱在唐澤的肩膀附近,「話說回來……綾人老師,我們是要到港口了嗎?」
「沒錯。」
唐澤綾人偏過頭,輕笑道。
車子緩緩駛近港口,在廢棄的公園邊停下。不遠處,居酒屋掛在門前的燈籠發著朦朧的光,酒吧的牌匾閃著彩色霓虹,酒客含混的笑聲從夜風裡飄來。
「就在這裡。」
唐澤綾人打開中控鎖,拉開車門,海風把長裙吹得鼓起,像繃緊的傘麵:
「從現在起,記住,不要直接提到它的名字。」
「甚爾先生,拜托你稍後注意,現場是否有其他咒術師。」
「嗯。」
伏黑甚爾活動一下肩膀,懶洋洋地用鼻音應聲。
他晃悠著身子走進廢棄公園,選了張視野優越的長椅躺下,順便在椅子邊撿了些廢報紙,蓋在臉上,直接進入任務角色。
「悟,你負責降下帳。」
「沒有問題哦。」
五條悟撕掉虎口上的膠布,握拳又張開,躍躍欲試,墨鏡下的藍眼睛亮得驚人:
「還有呢,綾人老師?」
「如果咒靈的速度很快,在它碰到帳之前,袱除它。」
唐澤綾人囑咐道,同時做了個速戰速決的手勢:
「悟,明天還要上課,忘了嗎?」
「哈?」
五條悟的表情頓時卡住了,像一隻呆滯的大貓,「綾人老師——?!」
「逃課可以有第一次,不可以有第二次。」
唐澤微笑著拍拍五條的肩膀,「老師怎麼能帶著學生逃課呢,悟。」
「嗚——」
五條悟的頭發絲都沮喪起來。
他索性坐進腳邊半人高的雜草堆,撿起一隻空紙殼盒歪戴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