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被需要(1 / 2)
春光無限好,修葺一新的仰春殿終於迎來它真正的主人。
大小十二位宮女十二名內侍朝主子一一見禮,長陽公主神色淡淡:「賞。」
一旁的翡翠拿出早就備好的金飾,挨個分發給眾人。
金飾重約四兩,不說分量,隻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分量就很是討喜。
甫一照麵公主殿下給人闊綽的印象,這還是寸功為立的時候,可以見得以後若伺候的好,少不了好處。
能被安排在仰春殿當差的宮人都是經過皇後娘娘精心選□□,而能從諸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站在這的男男女女要麼心眼多,人靈活,要麼忠厚,心思純淨。
日久見人心,賜下見麵禮,長陽公主將身邊的寵妾推到眾人麵前:「以後枝枝是仰春殿的半個主子,你們待她不可褻慢。」
早聽說殿下以女子之身冒天下之大不韙納妾,而今見著那妾,宮人們恍恍惚惚升起「果然如此」的明悟。
他們的主子已經美得和仙人似的,這得她青眼的妾果不其然也是舉世難尋的美人,聽說是出自『荊河柳』。
想到『荊河柳』的盛名,宮人們朝鬱枝恭恭敬敬行禮。
宮裡不講究外麵「姨娘」的叫法,還是平奚做主要他們喊鬱枝「姑娘」。
鬱枝跟在她身邊滿打滿算快一年,大風大浪見過不少,沉沉穩穩地喊了一聲「起」,初亮相,算是在這『家』裡立住了。
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伺候一位最得帝後寵愛的公主殿下,鬱枝的身份又何止「貴妾」二字能形容?
見識過姑娘與殿下同吃同住同進同出的場麵,宮人們更不敢慢待這位主子。
季平奚和鬱枝在仰春殿安定住下來,每日往乾寧宮晨昏定省,顏袖見著女兒心裡開懷,待鬱枝也格外寬容疼愛。
古來婆媳關係是一大問題,鬱枝卻能和皇後相處融洽,一是皇後愛屋及烏,二嘛,她與鬱枝投緣。
想著這麼一位嬌弱媚氣的女子整日受女兒『欺負』,顏袖阻不了她們親近,隻能在日常對未來兒媳多多照應。
一家人團聚,太子時不時往仰春殿跑,公主殿下帶著妾也時不時往乾寧宮跑。
這一日,季縈抽空往乾寧宮與妻女一同用膳,可憐太子殿下頂著儲君的名頭在吏部歷練,每日和上了年紀的大臣動心眼。
不同於待女兒的寵溺,兒子以後是要繼承大位的,季縈對太子總要嚴厲幾分。
用過午膳季縈趕著去禦書房商議國事,臨走扌莫了扌莫女兒的頭,顏袖目送他出門,神情依依不舍,看得人沒來由的牙酸。
長陽公主是個膽大包天的壞小孩,和鬱枝擠眉弄眼。
皇後娘娘送走心上人扭過頭來瞧見女兒的怪模樣,一臉無奈:「你這是在做什麼樣子?」
季平奚順勢挽著親娘胳膊:「阿娘和父皇感情真好。不過嘛……」她看了鬱枝一眼:「父皇瞧著正人君子大炎朝英明帝皇,背地裡嘛……」
她和顏袖告狀:「父皇老不正經!」
天可憐見的,季縈十三歲登上美人榜榜首,雄踞近三十年榜首的位子還是他的。
這般得天厚愛的人和「老」字八竿子打不著,幸虧他忙著處理政務人已經走了,否則聽到心愛的『小棉襖』道他「老不正經」,八成愁得晚膳都用不進去。
皇後與陛下感情深厚,好在說這話的是女兒,她笑:「你父皇怎麼不正經了?」
公主殿下趴在親娘耳邊:「父皇吩咐匠人在孩兒所睡的大床對麵安排了一麵鏡子。」
「……」
顏袖吸了口涼氣——這事她還真不知道。
等身的鏡子,工藝精湛,用時將那簾子拉開,不用時有簾子遮擋白天黑夜也不會嚇到人。
放在大床對麵是作何用可想而知。
豎著耳朵聽到這,鬱枝一陣羞臊,腳趾恨不能抓地,就因了這麵鏡子,夜裡這人沒少折騰她。
沒這鏡子還好,有了這麵鏡子,視野清晰,毫發畢現。
實在是羞人。
得了便宜的公主殿下張嘴把疼愛她的父皇賣了。
禦書房內一臉嚴肅與群臣商議要事的帝皇鼻子發癢捂著帕子打了個噴嚏,惹來迭聲關懷問候。
可嘆季縈教人鑲嵌鏡子純粹是好意,公主好色,這在皇家算不得什麼,倘若好色,好一人之色也可稱之為專情。
他與皇後一樣並未拿鬱枝當女兒的妾,有心推動一把,讓寶貝女兒看清自己的心,誰知女兒是個『小沒良心』呢!
母女二人說著關於陛下的小話,鬱枝臉紅紅地從旁聽著,暗道:或許告狀也是這一家人相處的獨特趣事吧。
且不說這一狀告下來陛下來到乾寧宮被皇後娘娘很是調教一番,季平奚回到仰春殿,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還就喜歡看父皇在母後那吃癟的樣兒,試想一國之君是實打實的『妻管嚴』,這多有趣?多有家的感覺!
是以前她在魏家感受不到的。
心裡想著魏家,作為仰春殿的一等宮女——翡翠,急匆匆附耳來報:「殿下……」
午時一刻,菜市口圍滿人。
當下太平盛世,儀陽侯父子得是多想不開才會起兵造反?
陛下是臣民期盼已久的明君,在他的治理下國運昌隆,長治久安。
人群熙熙攘攘,毫不壓製音量談論魏家一手好牌愣是打得稀爛的事。
監斬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裝作耳聾好似聽不到那些議論聲,斷頭台上,魏家父子身穿白色囚服,頭發散亂,麵色頹唐。
「是爹害了你……」魏汗青悔不當初。
「爹,孩兒不後悔,死就死了,來世咱們還當父子。」
太陽高高掛,魏三留戀地看著沸騰喧囂的人世間,餘光瞥見側立一旁的劊子手,眼底閃過一抹深深的懼意。
魏汗青見了一聲嘆息:三兒嘴上說得大義凜然,可見還是怕的。
生死麵前,又有誰不怕?
可就是付出死的代價,也沒能換回夫人的回心轉意,他這一生,當真是失敗至極。
「是我執迷,害了魏家啊!」
就是死了都無顏見列祖列宗,為一女人敗了家業,為一女人,誤殺生父。
死掉臨頭魏汗青多少有了幾分清醒,可惜,悔悟的太晚了。
庸庸一輩子,到頭來一場空。
昔日意氣風發的儀陽侯還不到老態龍鍾的年紀,落魄地令人鼻酸。
但不會有人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