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欲降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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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懸陰老祖入甕——」

天陰沉沉,長風盪起,聲音傳出很遠。

隨駕而來的大臣們議論紛紛,流雲獵場,豪華的帳幔內鬱枝心髒重重一跳:「娘娘,是奚奚來了嗎?」

「是她。」

顏袖柔聲道:「這一戰不可避免,耐心等待就是。」

她嘴上說著寬慰的話,心底卻是惦念得很。

季縈被她看上一眼,放下手中金杯:「朕去看看。」

大太監楊若跟在他身後。

百名高手叫陣,孤辰子大袖一揮:「好!就讓本座看看你們有何能耐?!」

天下第一大高手,武道修到極致可抵百萬師。

這世上誠然存在那一力破萬法之人,隻是那樣驚世之人鮮少有人見過。

孤辰子三歲學武,十四歲學有所成,自詡學盡師父武學傳承,不甘於此,偶然的機會得到『不老功』這門邪法。

一入邪道,武學之路一日千裡。

慈悲法師多年教導,不成想教出一個禍世魔頭。

若他在天有靈,不知又會何其悔恨。

雙方開始交手,魏平奚在旁修行慈悲降魔法的第三境——問青天。

『問青天』,意為『以慈悲問青天』。

法為慈悲法,她實在不知該怎麼用慈悲之法悍然除魔。

想不破,這一關就無法過。

『問青天』修到後幾層,修的是心性與心境,萬萬不能急。

耳旁風聲呼嘯,孤辰子寬袍鼓動,一掌擊斃百名高手中的七人。

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那是按照常理來說。

武學的極致不講究常理,百人抑或千人,於孤辰子這般登峰造極的大高手而言,隻是費力氣罷了。

風中帶了血腥。

魏平奚沉心入定。

心性與心境。

她勘不破何為慈悲。

心懷慈悲如何殺人?

念慈悲一生慈悲,到底還是死於親女之手。

娘娘和陛下一心為國為民,還是擋不住顏晴的險惡伎倆,這是他們命裡應有的劫難嗎?

可為何這樣的劫難就要落在他們頭上?

帝後深受萬民敬仰,仍有人舉起屠刀對準這天下的王者,她不明白。

她有好多的不明白。

慈悲法師堪為五百年武道第一人,他以慈悲為名,行事誠然慈悲,如此慈悲的人,生出來的女兒、養出來的首徒卻是天下第一大魔頭。

既然慈悲,為何不大義滅親清理門戶?

他舍不得,不忍心。

是以他的慈悲成了禍患,這是真慈悲還是假慈悲?

是對一人之慈悲,一己之殘忍,還是對天下人的惡行?

有魔不去除,正道如何捍衛?

有錯不去糾,對錯又該如何立足?

亂糟糟的念頭起起伏伏,魏平奚立身天地,頓覺身如螻蟻。

天之廣闊,地之廣袤,除魔務盡的道理就連慈悲法師都無法盡然做到,可見人之所以為人,是因心有所限。

想通這點,魏平奚入三境七層。

孤辰子一掌劈碎來者天靈蓋,鮮血四濺。

世人何曾見過此等凶殘血腥?

跟在陛下身邊的大臣打遠瞧見腥風血雨的『戰場』,駭得驚呼一聲。

季縈蹙眉。

大臣們不約而同咽了一口唾沫。

便是武將都忍不住悚然——這大殺四方的是人還是魔?

季縈甫一出現,孤辰子大笑一聲:「陛下,可滿意你看到的?」

九五之尊見此血腥麵不改色:「懸陰老祖,今日即為你的死期。」

「憑什麼?憑你長得好看嗎?」孤辰子惡狠狠吸乾掌下之人的血氣。

顏晴視線膠著在季縈身上,腳步一動。

「夫人,前方危險。」

她在看季縈,季縈也看到了她。

帝皇眉眼一貫的溫和,眸光停在魏夫人乾淨的臉龐,神色陡然轉為厭惡。

一霎,顏晴麵無血色。

不斷有人死,留給魏平奚的時間少得可憐。

百名高手對上孤辰子猶如街上放爛了的白菜,死相淒慘。

季縈心生不忍。

便是此時,馬蹄聲由遠而近噠噠而來。

「退!」

北域聖女一聲灌滿內力的輕喝傳入所有人耳中。

聽到她的聲音,魏平奚心弦微鬆,沉入更深的修行。

「小畫師,這個人情可得想好怎麼還。」

聖女風塵仆仆,下一瞬殺氣凝成霜雪。

「天下第五白行衣?」

孤辰子一語道破她另一重身份。

北域聖女化名『白行衣』占據高手榜第四,早年與孤辰子有點交情。

不過這點交情顯然抵不過她對『小畫師』的一見傾心。

所以她來了。

見是自家女兒搬來的救兵,季縈一聲令下:「退!」

令行禁止,僅存的三四十人撿回一命,此番交手也讓眾人見識了天下第一大高手的駭人。

這注定是一場持久戰、消耗戰。

百名高手是季縈為懸陰老祖布下的第一道關卡,第二道,則為魏平奚請來的外援。

不在高手榜前十名都是一群『烏合之眾』,『烏合之眾』孤辰子看也看不上,任由他們離開。

戰事初歇,北域聖女指著顏晴道:「這是你的情人?」

她問孤辰子。

孤辰子此時竟還笑得出來:「不錯。」

說時遲那時快,聖女是個打架不講究基本法的聖女,衣袖翻飛,十二名戰力不俗的護法頓時如菜瓜被她三兩下拍飛。

天下第五的白行衣一手扣在顏晴肩膀:「不想她死,你就自斷一臂。」

孤辰子看著她笑。

顏晴麵上更無懼意。

「殺罷,你殺了她,我會讓在場所有人陪葬。」

「你不在意她的死活?」

「是她不在意她的死活。」

毫無疑問,這兩個「她」指的都是顏晴。

一個不怕死的人質是沒用的人質。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用。

白行衣快準狠地點中顏晴穴道,而後像扛麻袋一樣背著她,她聲色婉轉:「我不是你的對手,打不過你,扛個『麻袋』不過分罷?」

打不過的情況下孤辰子投鼠忌器,北域的聖女起碼不會被打死。

「……」

孤辰子一陣語塞,深吸一口氣,閉眼,再睜開:「那你就失算了,敢對二小姐不敬,本座都會一一打死。你,也不例外。」

天空下起了雨。

第一滴雨水落下來,孤辰子出招,白行衣還招。

「念在你好歹送過我一匹馬,你此時收手,本座隻打你半死。」

「來都來了。」

這世上最讓人無奈又不想退卻的就是「來都來了」。

既來之,則戰之。

白行衣看了眼打坐修行的『小畫師』,眼角眉梢都是情意。

這情意魏平奚看不見,季縈卻是心思一動。

北域來的聖女身法以詭異稱雄江湖,滑不留手,看她仍無退意,孤辰子麵色沉沉:「找死。」

掌風相撞,大太監楊若護著陛下往後退。

春雨貴如油,此刻春雨之中盡是森然殺意。

孤辰子衣袖崩碎,白行衣一口血嘔出。

氣勁交織掀起風浪,等人們視線得以穿過風雨,這才發現聖女背上之人已經站在孤辰子右邊。

強。

實在是強。

最強一擊隻是毀去對手半截衣袖,付出的是血的代價。

第五與第一的差距,聽起來不多,很多時候卻是天壤之別。

「好好在北域做你的聖女,強出什麼頭?」孤辰子冷眼看人。

白行衣抹去唇角血漬:「這條命,有本事你就拿去。」

「你還不讓開?」

「不讓。」

劍拔弩張,就在孤辰子考慮是一掌拍死還是吸乾血氣時,南麵來了一位刀客。

刀客不修邊幅,胡子拉碴,這個節骨眼一手拎著酒壺喝得醉醺醺。

「又來一個送死的。」

孤辰子看他破衣破酒壺,背負一把又黑又寬的長刀,笑道:「天下第□□/流刀?」

所謂風流刀,指的是一個快字。

快刀斬清風、斷流水,勢更強。

「你因何而來?」

「聒噪。」

刀客扔了他的酒壺,酒壺懸在高高的樹梢。

北域聖女與他一左一右出手。

同時戰世間高手榜的第四、第五,孤辰子隻進不退,愈戰愈勇。

藥辰子赴皇命趕來流雲獵場。

頭頂遮華蓋,大太監為季縈搬來一把椅子,一主一仆挨著魏平奚坐下。

「陛下……」

季縈抬起手:「安靜觀戰。」

藥辰子閉嘴。

風雨中的血腥氣更濃。

懸陰老祖戰力超乎眾人想象,天下第□□流刀刀斷,天下第五白行衣長劍碎裂。

「還有何人?盡管來!本座奉陪到底!」

一群乞丐手持竹杖『結陣打狗』,風流刀一拍地麵悍然飛起,以斷刀取孤辰子首級,白行衣抽出月要間軟劍,力戰邪魔!

風聲雨聲打鬥聲,琴音忽來。

閉眼走路的女子人在三裡外,琴音化作殺氣直沖孤辰子靈台!

「琴魔!」

天下第五、第四、第三齊聚於此,孤辰子抱守心神,臉色鐵青。

琴魔名頭響亮,名中帶魔,傳聞她與天下第二隻有一線之差,最擅長的是音波功,音符一起,殺機鎖定,輕者亂人心智走火入魔,重者筋脈盡斷氣息立絕。

『琴魔』是人也是一個門派,門派師承一脈單傳。

在場心誌不夠堅定的人難免受到波及,好在琴魔殺意隻針對孤辰子一人。

高手過招,殃及池魚,大臣們陸續陷入昏迷。

「陛下感覺如何?」

季縈其人心性堅定,未曾受到影響:「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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